牡丹故事系列（7）：合欢娇与一捻红
题记
合欢娇：在牡丹粉色系列中排名第三，花开时粉中带紫，雄蕊瓣化，雌蕊正常。花瓣层次紧密，形成两个花心，并蒂而生，故名合欢娇。
一捻红：洛阳牡丹中的古老品种，在它那浅红色的花朵上，常有深红一点，好像谁拿胭脂在花瓣上用指头轻轻捻了一下，故名一捻红。
合欢娇的故事产生于民间，有点人间烟火味；一捻红的故事与杨贵妃有关，略带一点贵族气。
一
故事：
洛阳城东南李楼村，紧邻洛河。古时候，这个村子人口不多，靠河沿住着一户人家。妻子比丈夫大3岁，膝下一个女儿，还有几分地，种的是牡丹。
两口子勤劳朴实，把全部精力都用在牡丹种植上，平时浇水、施肥、剪枝、除草，一应管理精细到位，培育出来的牡丹都很好看。
全家就靠卖牡丹这点收入维持生计，虽说家境不富裕，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要说他俩都四十开外的人了，可还跟刚结婚那会儿一样，谁也离不开谁。丈夫性格开朗，滑稽幽默，一天到晚乐乐呵呵，天塌的事也不往心里去；妻子是个心直口快之人，爱说爱笑，好像一天内不说几句笑话，就过不去似的。这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正应了那句顺口溜：耍狮子的碰上耍龙灯的——热闹到一块啦！
解读：
上面的故事点出了李楼村，这一点很重要，说明洛阳牡丹不独在邙山上生长，在河滩上也可以种植。据我市牡丹专家介绍：洛阳牡丹分布甚广，但在不同时期，重点种植区域有所不同。隋唐时期，主要集中在御苑、宫苑、寺庙。北宋时期，民间园圃渐多，司马光居住的独乐园，李氏仁丰园，及姚家园等处，都有大片牡丹种植。到了明清时期，名贵品种一般集中在小沧浪园、怡园、南关园圃内。民国时期，花农们为了生计，开发了一些商业牡丹园，其中的新村花圃、李楼花圃、聂湾花圃附近，有很多牡丹种植专业户。
上面故事中提到的这户人家，就是这些专业户的典型代表。特点是小规模种植，精细化管理，以种卖牡丹为生。
故事：
一天，两口子在牡丹园里劳动，憋不住又开起玩笑来了。丈夫说：“妞她娘，都说牡丹仙女长得好看，可我种几十年牡丹了，咋没碰见过一回呢？”妻子说：“哪敢叫你碰见呀？要是叫你见了，你就跟人家跑了，不要俺娘俩了！”丈夫说：“其实，暗地里我和牡丹仙子天天见面，晚上还住在一起呢！”妻子一听，大惊失色：“好呀，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见过她没有？”
丈夫哈哈大笑：“我天天见的牡丹仙女就是你呀，连这都听不出来？你说：咱俩是不是天天见面？晚上还住在一起？”妻子瞪他一眼说：“丑八怪！不正经！” 丈夫说：“丑八怪，长得丑，娶了个老婆像‘盛丹炉’。” 妻子回他一句： “‘盛丹炉’，瓣千层，正好配你这‘状元红’。”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笑足笑够了，丈夫说：“妞她娘，你说，这天上有双飞燕，水里有双鸳鸯，可是为啥没有双头牡丹呢？”妻子说，“你还想让牡丹成亲呀？难道你想弄出个双头牡丹来？不可能！弄不成！”“我要是能弄成呢？”“能弄成，我就叫你三声哥哥！”
解读：
上面故事中的丈夫和妻子，代表的是快乐的花工。他们在牡丹田里劳动，以说牡丹谚语的方式消除疲惫。从古到今、洛阳有很多牡丹种植方面的谚语。譬如“荷花爱洗澡、牡丹怕湿脚”、“牡丹爱搬家，越搬越开花”、“牡丹春开花、夏打盹、秋发根、冬休眠”、“牡丹最怕胎里穷”、“春分栽牡丹，到老不开花”、“牡丹不冻不开花”、“耕麦天，种牡丹”、“谷雨三朝看牡丹”等等。
这些谚语，用最简洁的语言，概括牡丹生长规律，点明注意事项，口头相传，全是经验，对牡丹生产很有好处。譬如上面说的“牡丹最怕胎里穷”，说的是牡丹6月上旬开始花芽分化，到次年花芽成蕾之前，足足有6个月的时间。期间如果供肥不足，养分缺少，就会影响开花。
二
故事：
但培育双头牡丹谈何容易！ 一年一年过去了，女儿都出嫁了，妻子也慢慢忘掉这件事了。可丈夫暗地里仍在培育双头牡丹。他很苦恼，花去很多心血，但就是弄不成，连做梦都想着这件事。
一晃，又二三十年过去了，外孙孙都长大了，两口子都成了白发老人。但双头牡丹还没见个影。老汉七十寿辰这天，正逢谷雨，牡丹盛开。他老伴、他闺女、他女婿，还有外孙都来为他斟酒，老汉越喝越高兴，寿宴一散，他就醉了，睡了。睡梦中，他看见了牡丹仙女，有２０来岁，白净脸蛋，乌黑长发，穿一身红衣裳，手里提着花篮儿。只听那牡丹仙子对他说：“老汉你听着，你都70岁了，还没弄出双头牡丹来，我看你的心很诚，就来帮助你。”说着，手一扬，就往老汉的牡丹园里撒了一些种子。
老汉惊醒了，披衣就往外跑。跑到牡丹园里一看：哎呀呀！发现新嫁接的一棵牡丹上，开了上百朵红中带紫的花朵，全是并蒂而生，全是双头牡丹。老汉一屁股坐在地上，激动得大哭。他老伴儿过来说：“咋？你该高兴才对啊！来来，你弄成了双头牡丹，我该叫你三声哥了！”
老汉这才想３０年前打的那个赌。
老两口都笑了，两张笑脸，就像那并蒂开放的牡丹花。村里的私塾先生给这种牡丹起了个名字，叫“合欢娇”。
解读:
“合欢娇”，名字很好听，让人想起男女欢爱，想起合欢树。在庞大的树木家族中，有一种树就叫合欢树。特点是对生的叶子在夜晚闭合，好似夫妻团聚，故名合欢树。从故事中可以看到，“合欢娇”培育过程，非常漫长，搞了二三十年才成功，而且最后还是靠牡丹仙子来帮忙，才培育出双头牡丹。这说明有些牡丹品种的培育，单靠花工个体的力量是不行的，往往要走弯路，浪费许多时间，甚至耗去人的一生。
故事中，夫妻俩打赌，实际上是科研工作者之间的相互激励，类似“口头合同”，“合同”规定：丈夫如果弄出了双头牡丹，妻子虽然比他大３岁，也要叫他三声哥。这等于建立了一种奖励机制。
三
故事：
下面说说“一捻红”的故事。
杨玉环自小父母双亡，只好来洛阳投靠她的叔叔。后来她成为寿王妃，再后来成为唐玄宗的爱妃。从此“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要说呢，当时的京城在长安，但洛阳是东都，唐玄宗和杨贵妃经常来洛阳居住。这一天，杨贵妃正在房中梳妆打扮，皇上来叫她一块到御花园看牡丹。她一看皇上亲临，受宠若惊，顾不得洗去手上的胭脂，便和皇上往御花园去了。
这个御花园在邙山上，在如今国家牡丹园所在的位置。早在隋朝就是一个皇家牡丹园，里面种植着很多杨山牡丹, 其中的“凤丹白”牡丹，品种非常古老，是我国传统药用牡丹的主要栽培品种，根系发达，植株高大，有两人多高。
解读：
上面故事，除了交待人物和地点之外，还交待了一种高大的牡丹品种，名叫凤丹白，说它“有两人多高”，似乎有点夸张，唐代的牡丹有那么高吗？
带着疑问，前几天我来到国家牡丹园，看到了一片植株高大的牡丹林，足有５０亩。花径中有石碑，碑文曰：“国家牡丹园之中，有千年牡丹林，其中有最古之牡丹一株，考之为隋朝西苑之遗物、武皇御封之花魁，历悠悠千载风雨而不老，每当花开，香飘十里，观者如潮。”旁边一个搞摄影的人告诉我：这株牡丹也是凤丹白，被命名为“全福千年牡丹王”，高2.8米，花径13厘米～20厘米，花期可达月余。
我想了想，既是“武皇御封之花”，说明早在杨贵妃之前，这株牡丹已经存在了，所以杨贵妃来到御花园，保准要先看看这株牡丹吧。
故事：
但我们猜错了！杨贵妃偏偏不看凤丹白，她喜欢艳丽的色彩，一进御花园，就来看红牡丹。她发现一株浅红色的牡丹，花色艳丽，如美人面，就走上前去，用纤细的手指摸着花瓣儿，矫情地对皇上说：“万岁，妾与这朵牡丹花相比，谁个漂亮呢？”皇上不假思索地说： “当然是牡丹不及朕的爱妃了漂亮喽！”
话犹未落，杨贵妃“啊呀”一声惊呼起来。原来，她手摸花瓣的时候，把手上残留的胭指染到花瓣上了，一松手，看到染上胭脂的牡丹更加妩媚，非常惊讶。皇上见了，赞扬道：“爱妃的胭脂印在花朵上，这牡丹更加惹人喜爱了。”
人间一出戏刚刚演完，天上的戏又开始了。只见王母娘娘领着八仙驾临洛阳。原来，为了不和凡人发生冲突，凡人看花在白天，神仙看花在夜里，这是从隋朝开始就形成的规矩。当天夜里，明月当空，遍地银辉，牡丹仙子与百花姐妹正在牡丹丛中嬉戏，看见王母娘娘和八仙光临，赶紧列队欢迎。
八仙中的吕洞宾最风流，号称“色仙”，所以对胭脂特别敏感。他闻到了胭脂味，过来一看，看到了这株牡丹，就向王母娘娘说：“这牡丹，本来只有花气，现在沾了人气，更具灵性了，更宝贵了，得重新命名。”
但百花不同意，纷纷对牡丹仙子说：“姐姐，快把它抹了吧！胭脂弄到上面多难看呀！”牡丹仙子笑着说：“人间贵妃美貌超众，难得她用手捻一下。既然涂上了，就留下作个纪念吧！”王母娘娘也说：“对，依我看就叫它‘一捻红’吧。”
次年春，御花园里的牡丹又开放了，花工们看见杨贵妃涂胭脂的那棵牡丹，开的花全带着深红色的指头印，非常特别，非常好看。随后就广为种植，从此，“一捻红”就在洛阳遍地开花了。
解读：
关于牡丹的命名，有好几种。一种是前所未有的、“凭空”弄出来的新品种，那就像给新生儿命名一样，取一个也就是了。还有一种是改名，譬如上面讲的这种牡丹，原来是浅红色，现在染上了胭脂色，就是一个变种了，得重新命名了。关键是这命名，是大有讲究的，须贴切才好。其中有按牡丹颜色命名的，譬如白牡丹、黑牡丹、洛阳红、姚黄、魏紫等等。有依花的头数分类命名的。一朵为单头花，一朵以上为多头花。如上面提到的双头牡丹，就是依花的头数命名的。
古代的花名，多有典故和出处，所以故事多多，几乎每个名品牡丹的背后都有故事。建国后，我市牡丹园艺工作者培育了数百个新品种，他们为这些牡丹起的名字，往往带有明显的时代色彩。譬如跃进红、东方红、劳动红、迎军红等等。从这些比较“现代”的牡丹名称上，我们看到了洛阳牡丹品种一直在不断地增多，也看到了洛阳牡丹漫长和有迹可循的发展轨迹。 （本报记者 孙钦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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