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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信·葵》试读:原来你什么都不懂——颜葵

初冬的阳城。 颜荷紧了紧暗蓝色格子呢大衣,从医学院实验楼眉眼倦怠走出。甫上研一,导师邬尚仁教授即帮她确定研究方向,各种死因条件下,老鼠眼球的相关物质的差异比较分析。对一个研究生而言,如能越早确定毕业论文方向,整个研究生求学生涯必然要比他人明朗。执拗的颜荷始终相信,只要给我一根足够长的杠杆,我就能撬动地球;只要给我一个方向,不管错误或正确,我就一定能像常青藤般顽强地持续向上攀岩。 就像一份只有一个人的爱情,只要认定,颜荷就可以百折不挠地坚持。 颜荷的性情与她姐姐颜葵不同,且不论“葵”和“荷”两种植物的差异,葵花喜阳,荷花喜阴,母亲易初当时的想法只是她个人植物专业出身的考虑,颜葵生于七月,颜荷则恰好是六月,由此联想到“葵”与“荷”对一个植物学出身的人自是常理,不曾想,名字的确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性格。同是生在夏日,姐姐的性格热烈奔放,妹妹则清凉寡淡,迥异的性格将二人的爱好明显区分开:姐姐喜欢大波浪卷发,妹妹常年清汤挂面;姐姐喜欢笑得前俯后仰,妹妹向来笑不露齿;姐姐喜欢捣鸟窝,妹妹只会跟着拣鸟蛋;姐姐喜欢买鞭炮噼里啪啦放,妹妹只能捂着耳朵看;姐姐喜欢《忍者神龟》里热爱搞笑的Mikey,妹妹则喜欢个性沉稳的Don。用她们青梅竹马的伙伴安小山的话来说,颜葵是荤菜,颜荷是素食。所以安小山从小就放话:“我安小山荤素通吃,谁敢和我抢这对姐妹花,我就端一盆马粪,臭死他们全家。” 彼时安小山刚摘掉院子里“最后一个穿开裆裤小朋友”的帽子,与安小山同龄的颜葵时常取笑他说:“羞羞,都五岁了,还尿裤子,臊不臊?还好意思囔囔要娶我和颜荷呀?丢不丢人嘛?” 安小山听罢,耳根红热,追着颜葵满院子跑,小颜葵一岁的颜荷只能撅着个屁股跟在他们后面追,这个场景在颜荷此后二十年内,没有消失过,颜荷想,或许这是生来注定;到了入学年龄,颜荷吵着要和颜葵与安小山一同上学,于是,同期念书的颜荷继续跟在颜葵和安小山身后跑;升初中,颜荷崭露头角,智力迅速开发,成绩一路飙升,他们共同的班主任戏谑“小荷已露尖尖角,没有蜻蜓敢上头”,可颜荷还是像个小毛孩一样围着颜葵与安小山转,哪怕远远看着也不觉孤独;中考后,成绩的差异将三个人分开,颜葵和安小山留在普通高中,颜荷去了阳城的重点高中,偶尔三个人相聚,颜葵和安小山其乐融融,颜荷只在一旁抿嘴,或微笑,或沉静,她仿佛从来都是他们眼中可有可无、可忽略不计的存在。如此距离,或多或少妨碍了她们姐妹的交流,在颜葵眼中,颜荷不苟言笑;在颜荷眼中,颜葵夸夸其谈。这些表面印象使得她俩的感情二十几年淡之如水,客气而生疏。她不叫她“姐姐”,她也不叫她“妹妹”,彼此以名互称。有一次颜葵看上了一款橱窗里的芭比娃娃,花花绿绿的荷叶裙边,颜葵问颜荷:“颜荷,你觉得如何?” 颜荷并不喜欢这种耀眼的颜色,她却回答道:“挺好看的。” 轻描淡写的温度,颜葵感觉不到。 颜荷喜欢回想这些儿时片断,它们可以告诉她偶然中必然的存在空间究竟有多大,比如失血性休克死亡条件下,根据个人体质、外界湿度、温度、微生物等条件不同,闭眼和睁眼是偶然的,必然在于角膜都会由清晰向浑浊逐渐发展。角膜,对,颜葵一想起自己从失血性休克死亡条件研究眼球的变化,亦纯属偶然,失血性休克死亡下,眼球及内容物在不同条件下产生变化,以此推断死亡时间。他人或许觉得法医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专业,安小山就曾问过颜荷:“喂,我说颜荷,小乖小乖的你,怎么会想要去研究人怎么死呢?难道剖开死人胸膛,死鱼般腥臭的味道铺天盖地涌来会让你觉得刺激?” 颜荷左手端着奶茶,右手食指在安小山手心画了个戒指般大小的圈,然后鼓着嘴,对着那小圆圈“呼”的吹了一口气。颜荷笑着说:“看,圈圈变大了。” 颜荷的举动令安小山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呢?这代表回答我的问题了吗?答案又是什么? 颜荷的本意是想告诉安小山,她对他的感情,就像个圈,越来越大。若非先知他所报专业为阳城大学,她完全有更好的选择比如出国留学;若非他所报专业为法学,她完全可以填报自己倾心的心理学专业,而神经敏感的她又不愿直接选择法学,她不想让自己对安小山的感情在别人面前露出破绽,所以她只能选择法医学这种与法学交叉的专业。爱的向导力令颜荷对安小山步步紧随。 对颜荷画圈的行为,安小山懒得追问,安小山最烦女人的言外之意,拐那么多弯,肠子早气结了。 对安小山来说,他还是喜欢和颜葵那种性格开放的女生交流,不必费脑筋,砸吧砸吧动动两下嘴皮子,再适当不适当地咬咬耳朵说两句令女生心花怒放的悄悄话,接着送点玫瑰巧克力满足下女生的虚荣心,不信这个女生不跟着你跑,然后装作不那么猴急地夺走对方娇滴滴的初吻,适时地说声抱歉,彼时女生顶多娇嗔地责怪两句,内心里是喜滋滋的。这一招,安小山屡试不爽,从大学乃至工作后,他看上的女孩子没有不上钩的,对他而言,初吻都夺走了,还有什么夺不走的?什么叫搞定,搞了才能定。 可万事总有例外,颜葵,这个“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女人,安小山搞了,但没定。或者确切地说,安小山被颜葵搞了,安小山想定,颜葵不乐意。一定意义上,高考结束的那一夜,颜葵带着安小山从男孩走向了男人,由内向成功向外向转型。所以,颜葵在安小山心中的分量穷尽一切词语都无法形容。 五年前,当铃声的响起预示着高考最后一门课程——理科小综合的结束,安小山从座椅上“哗”地站了起来,潇洒而从容。安小山热情饱满走到讲台前,自作多情地和监考老师招呼说“对不起,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了”,未等那位美丽的监考老师说完“同学,应该等我们收完试卷才可走出考场”,安小山那白衬衣蓝牛仔的背影已然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这一刻,安小山盼望了太久,盼望了太久,漫长的近八百个日夜,终于结束,只因颜葵曾经答应过他,只要等高考结束,他就能开始和她约会。于是,安小山眼见着他所倾心的颜葵日复一日从自己的班级款款经过,微风扬起她大波浪的卷发,潘婷洗发水的味道,安小山的内心蠢蠢欲动,她在文科班,他在理科班,他的班级是她的必经之路;于是,安小山时常有意无意靠着墙角听索然无味的物理课,那个戴着厚重眼镜的物理老师讲着深奥的力学运动时,颜葵那颀长的身姿便会立即浮现在安小山单纯的脑海里,如此单薄却又丰满的躯体,重力多少,匀速运动的速度又是多少;于是,班里的男生逐渐讨论文科班女生谁最漂亮,而颜葵在他们口中出现的频率最高时,安小山充满危机,仿佛颜葵从始至终都是他的物品,他人正在侵略,可安小山奈何不得,他觉得自己是不起眼的狗尾巴草,囊中羞涩的他自动与周遭同学划清界限,以为这样可以保护自己。唯一引以为傲的是他从穿开裆裤之前就认识闪耀的颜葵,这段时光是他的私有财产,他享有所有权与使用权,众人艳羡,偶尔颜葵笑意盈盈站在安小山门口,问安小山是否愿意代她做数学作业,一群男生立即围过搭讪,这又令安小山懊恼非常,更甚者颜葵从不抗拒与这群在安小山看来是乌合之众的人交流。安小山只有醋意横生到胃疼,他奈何不得,颜葵天性如此,她自小喜欢男人围着她转,她骄傲地满足这份不怀好意的宠溺。在这种明争暗斗中,为了先占取得,安小山终于忍不住,在一个晚自习结束时,一鼓作气对颜葵说:“颜葵,我要你和我约会。” 颜葵问:“为什么?” 当安小山思忖如何答话时,一个比他高大的男生走了过来,用力揽过颜葵的肩膀,颜葵回头对安小山说:“等高考结束吧。现在不行。” 安小山没有去思考颜葵这句话的意思,对一个理科班男生而言,他只会呆板地计算和服从,在他们的世界里,“一”从来就是“一”,不可能变成“二”。所以,从颜葵说完那句话开始,安小山开始埋头苦读,忙碌到遗忘时间的存在,尽管还是和从前一样可以时常遇见颜葵,可安小山心里多了一份坚定,我一定要和颜葵约会。 又或是上天眷顾,安小山的成绩开始直线上升,有一次甚至拿了阳城市的数学竞赛冠军,这对他们这所普通高中来说,不亚于盘古开天辟地的丰功伟绩,安小山自然也受到犹如市长般的优渥待遇。当他的照片挂在学校大门口的宣传栏上,安小山相信颜葵一定会为他骄傲,她的约会对象将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生,她的虚荣心将会得到多么大的满足,也许她会献出她甜蜜的吻以资鼓励,安小山开始沉浸在自我幻想中,我一定要和颜葵约会,这一句话,已经成为安小山高中生涯的座右铭。 所以,没有人能明白高考结束的那一刻安小山的心情有多么激动。这种感觉和寂寞一样,当事人才知道斤两。 当安小山笨拙地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和颜葵说说话的时候,颜葵已站在校门口,乌黑的麻花辫子垂在裸露的左锁骨,在夕阳的温情余光里,身着深蓝校裙的颜葵歪着头,冲着安小山揶揄而笑,像扣人心弦的省略号。安小山将手中准备已久的金黄色笔记本惴惴不安地递给颜葵,说:“不知你会不会不喜欢。” 颜葵接过,笑着说:“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安小山胆怯地说:“因为怕你不喜欢。” 笔记本确实简陋,封页只有一朵灿烂的向日葵朝天空方向生长,A5大小,软皮,纸质一般。对见惯高档物品的颜葵而言,这种普通的物什本入不了眼,只是那一天颜葵问:“为什么要送笔记本给我?” 安小山紧张地说:“因为笔记本封底的右下角写着‘YK’,是你的名字。前段时间出去旅游,偶然看到,觉得特别。作为约会的手信。” “哦,手信?”颜葵问,“信手捎来的小礼物还挺别致的。还有个‘YK’呢。是我姓名的缩写呢。” 安小山重复了一遍,说:“是‘手信’,不是‘信手’。”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是‘手信’。”颜葵揶揄道。 在颜葵的定义里,“手信”不过是信手捎来的小礼物,而安小山的表情凝重,像是生命中之珍贵一般隆重。常规理解里,“手信”就是“信手”,他偏要否定。颜葵不懂眼前这个小男生的心思,只是将YK笔记本随手放进挎包。看着安小山羞涩低头的模样,颜葵问:“喂,安小山,你很怕我吗?为什么这么心惊胆战呢?难道我们是初次见面呀?我可还是记得你是我们院子里开裆裤穿得最久的小屁孩。” 安小山腼腆地笑了,他抬起头,说:“颜葵,你那么明亮,我这么微小。” 颜葵“哈哈”大笑,说:“安小山,你还学人家自卑呀。” 安小山不语。 颜葵说:“我能与你约会,说明你很优秀呀。” 安小山的脸上笑容一下绽放。那一刻,安小山内心充满作为男人的知足,她将是我的人,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还是,我愿意舍弃一切,只要她需要。 可那一日的约会没有预想的顺利与浪漫,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以至安小山回想起来满是懊悔。“咫尺天涯”咖啡厅,颜葵点了一份四成熟的牛排,他要了一份八成熟的鸡排,颜葵熟练地用着刀叉。而那是安小山第一次走进西餐厅,尽管已在竭力伪装这并非他的第一次,而刀叉不听使唤,有那么一两次,安小山甚至把盘中的黑胡椒汁溅到对面优雅坐着的颜葵脸上,颜葵窃笑,这更使得安小山无地自容,他涨红着脸,不知所措,颜葵眭然能视道:“没关系,不要紧,第一次吃西餐都是这样的。” 而更糟糕的是,付账时,当安小山掏出省下的近两个月的零用钱,虽是五块、十块的散钱,安小山却自信以为应该足够应付那一顿昂贵的晚餐,而服务员职业化地微笑,说:“对不起,先生,还差两块钱。” 颜葵从钱包中利索取出两张大头,说:“把那些零钱都给我吧。” 安小山随着颜葵的脚步闷闷不乐地走出“咫尺天涯”,从那一刻开始,谁要和他提起“西餐”,谁要和他提起“咫尺天涯”,谁要和他提起“两块钱”,他就跟谁急。或许,颜葵并不知道,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深深伤害了安小山的自尊心,这使得安小山在填报高考志愿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法学,一旦做了律师,就可以像颜葵的父亲、从事律师的颜段玮那样拥有大把大把的钞票;只有钞票才能填满他内心因为贫穷带来的漫无边际的自卑。随后安小山转念一想,颜葵的张扬,并非仅仅是优越的家境所带来的,倘若是,为何她的妹妹颜荷如此低调?是的,她们的父亲是阳城的大律师,她们的母亲是有口皆碑的植物学家,她们自小生活在衣食无忧的环境下,可姐妹的性格各分南北,反差明显,那必是颜葵天生具有的性格感染力使得她在人群中熠熠生辉。想到此,安小山决定再不能埋没自己,他也要敞开心胸,对外开放。瞬时,如同抓到生命稻草的安小山的情绪立即从低潮向高潮发展,他开始幻想,眼前的美景仿佛正向他走来。 当然,那一日的约会并没有如此简单地结束,川流不息的马路上,颜葵主动碰了一下安小山的手,触电一般,安小山反手牵起颜葵细瘦的指骨,热流上涌,决定开放自我的安小山趁势讲笑话给颜葵听,颜葵越是配合地微笑,安小山说得愈加起劲,终于,颜葵说:“我累了。” 安小山怯怯地说:“那,那我送你回家吧。” 颜葵略有愠意,说:“你自己回去吧。” 说罢,颜葵甩掉安小山的手,径直离去,安小山小心在身后跟着,在一家灯红酒绿的旅馆前,颜葵停下,要了一间房,然后对安小山说:“可以了。你回去吧。” 而安小山却再次跟着颜葵上楼,他后来始终没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令他锲而不舍,在颜葵即将关闭房门的那刻,安小山用力推开,夺门而进,将门反锁,不到三秒的时间,粗暴得令颜葵乍然。黑暗之中,安小山搂着颜葵的小蛮腰,吻得颜葵一脸口水,安小山模仿A片里的男主角,将颜葵的衣裳用力撕碎,颜葵不哭不喊。这是明显的强奸,而颜葵竟然如此顺从,没有任何抗拒。这令安小山疑惑不已,虽年级早有传言,颜葵曾流连过谁谁谁的床,可安小山觉得这些不过是因得不到所萌生的嫉妒转化成的诬陷。安小山自信地以为,他和颜葵一起长大,颜葵虽然外向热烈,但总归还是循规蹈矩的,她的衣服即使无袖但从不露背,她的裙子虽不过膝却未露底,更重要的是,她向来只穿帆布鞋。总而言之,即便算不上清纯,也不该是风骚。她有她的底线。 第一次究竟是蹩脚的,安小山没有顺利进入颜葵的身体里,那些激情的液体,横在那浓密的端口,颜葵笑了,背对着安小山,好事得逞般的样子,说:“原来你什么都不懂。” 安小山的自卑又开始上窜,他放开颜葵,翻过身,貌似不经意的样子,问:“没想到你这么开放。你是不是真的和很多个男人上过床?” 安小山并没有真心想伤害颜葵,可他必须以这种言语上的鄙视来平衡她对他的蔑视,以维持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 颜葵并不生气,轻声道:“两年前,我并非真心答应要和你约会,未曾想你如此坚持,我以为你喜欢的也不过是我的身体罢了。可原来你什么都不懂。” 这一句充满挑逗和刺激神经的话,令安小山“倏”地坐了起来,仿佛受了极大的创伤似的,安小山脱口而出:“婊子。” 婊子,多么残忍的两个字,逞口舌一时之快的后果无异于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颜葵没有绝地反击,她落寞起身,浴室里水龙头的声音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抽打着安小山的脸。 可为何他要羞愧难容?难道无地自容的不应该是颜葵吗?她那么开放,开放到可以随便和一个男人上床,她还有基本的道德观吗? 可最后,安小山才发现,原来,他被羞辱了,他的反击加重了他的被羞辱度。她早有准备,预知事情将会如何发生,所以她才理所当然地挑衅道“原来你什么都不懂”。 而安小山自然也不会知道,颜葵那一日之所以那么主动,并非她内心寂寞,却是出于对男人的报复。在安小山之前,颜葵爱过,或者说经历过另一个男人,她把一切给了他,他却轻而易举背叛了她。 一个女人,在十六七岁的时候,若遇人不淑,性情将发生剧烈转变。如果说颜葵在经历第一个男人前,多少算是清纯;经历第一个男人并且受伤之后,颜葵对社会开始产生仇恨心理,认为男人是万恶之源,包括青梅竹马的安小山。 此后,安小山在院子里碰见颜葵,形同陌路;再后来,颜葵搬家,未再碰面,只知她去了一所三流的大学读法语,而自己则以高分进入阳城大学,专业是羡煞众人的法学。安小山梦里还是时常出现颜葵修长的身影,他排斥而又渴望有关颜葵的消息,欲说还休,欲罢不能。直到一年后,安小山与颜葵的妹妹颜荷相撞在阳城大学的教学楼,寒暄过后安小山问:“你也在阳城大学,我怎不知道?读什么专业?” 颜荷毕恭毕敬回答:“法医学。因为没与颜葵和你在一个高中,所以你不知道。” 在其他人面前,颜荷向来谨慎,生怕说错而自己又无法圆场,安小山“唔”了两声,说:“没想大学会和你成为校友。颜葵呢?她还好吗?” 颜荷“嗯”了一声,问:“你呢?” 安小山突然“哈哈”大笑,说:“非常好。” 是的,的确不错,安小山意气风发,身边还站着一个清秀的女生,轻轻挽着安小山的胳膊。 “你变了。比从前开朗了。”颜荷埋头,这句话表面是在对安小山说,实际是她在告诉自己一个事实,人长大后会变得和从前不一样。 安小山说:“大约是吧。” 颜荷并不知,安小山彼时的内心像个焦灼不安的容器,即将溢出的五颜六色的泡沫上,清晰刻着“颜葵”的名,上升到胸口时,泡沫立即被理性地刺破。他必须强迫,必须压抑,必须克制,他安小山绝不想和颜葵再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他安小山绝不想再重温当晚的狼狈,他安小山必须从头改变。谁能想得到那个高中时候独自躲在角落默默喜欢颜葵的安小山在踏进阳城大学后遽然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他大胆参加竞选,一跃成为院学生会主席;他从容进入辩论队,不小心成为校最佳辩手;他开始调戏身边的女生,他发现自己看上的女生基本都乐意被挑逗,只不过高中时他太小,傻到以为女人都应该一本正经。安小山这种游戏人生的态度,持续到大学毕业,他一次性通过司法考试,顺利进入阳城著名的“协律师事务所”,他仿佛看见自己将用钞票垫起桌脚。眼见前途一片光明,却始终有所牵绊。颜荷有一次问:“安小山,你是不是喜欢颜葵?” 安小山反唇相讥道:“她不过是寻常的张三李四罢了。我怎会喜欢她呢?” 颜荷问:“若不喜欢,怎会用‘张三李四’来形容?” 这是一句不讨巧的话,所以安小山的沉默在颜荷的臆想范围。颜荷问:“安小山,你觉得爱是什么?” 安小山意味深长答道:“爱?爱是什么玩意?爱会催生人的占有欲。” 可颜荷从来没想要去占有安小山。 安小山离开阳城大学的那一天,颜荷挤在拥挤的人群里,目送安小山上车,安小山没有回头;即使回头,他也看不见瘦小的颜荷。和光鲜漂亮的颜葵比起来,颜荷平凡得容易让人忽略。颜荷喜欢安小山,可安小山并不知道。颜荷一直让他们的距离处在安全范围。这么多年,颜荷一直默默关注安小山,他的蜕变,他的历练,他身上的男人气息。无法言说。当安小山一年的实习律师生活结束的时候,颜葵断断续续地做过一段时间法语翻译,热爱自由的她厌弃一成不变的生活;而颜荷五年的法医基础学习亦有了小句号,她以优异的成绩保送研究生,师从阳城大学最有名的法医病理学专家邬尚仁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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