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回暖,春意盎然。南京的梅花山、扬州瘦西湖的湖上梅林、徐州的云龙湖、无锡的拈花湾……到处都挤满了赏花客,“列车在花海中穿行真的好美”更是上了热搜,可见人们对这个春天是多么期待。说到赏花,古人才是一把好手,他们氛围感拉满,把风雅玩到极致。
“督花大王”和“移春槛”
一说到去大唐盛世赏花,脑海里难免会浮现出一大片开得正盛的牡丹,那是一代女皇武则天的最爱。每年花开之际,武则天都要搞个以牡丹为主题的“赏花趴体”,然后把大臣们都请来,有才华的吟诗作赋,抚琴唱和,没才华的凑个人气,旁观助兴。
当然,武则天赏的不止是牡丹,她给自己起了个别名“督花大王”。作为“督花大王”,武则天可谓是非常称职,她根据各色花卉的品种分门别类,封赐花官。不仅有“十二师”、“十二友”、“十二婢”,居然还有被称为“文运女史”的洛如花以及“文化女史”青囊花。至于陇右节度使史逸从西域采来的异株石榴,更是将其封为“多子丽人”。小说《镜花缘》里有一个桥段:武则天的侄子武八思四十多岁,依然没有孩子,于是武则天根据民间“榴开见子”的说法,将来自西域的200棵异株石榴都送给了他。
后来的唐穆宗也是一个“花痴”。据《王尘录》记载:“穆宗每宫中花香,则以重顶帐蒙蔽栏槛,置惜春御史掌之,号曰括香。”穆宗作为皇帝,为了赏花,他赋予了自己护花使者的任务,一点都不带矜持的,直接就躺进了花丛帐里,那个陶醉啊……
武则天和唐穆宗都住在皇宫里,他们的赏花方式还是有点含蓄:喝酒作诗躺花下。
路子野的赏花高手在宫外。据《开元天宝遗事》卷上载:“长安侠少,每至春时结朋联党,各置矮马,饰以锦鞯金鞍,并辔于花树下往来,使仆从执酒皿而随之,遇好囿则驻马而饮。”唐代的公子哥们每到赏花之时,就会组个车队,每个人都开上一辆豪华马车,车内有美酒佳肴,还有仆人在旁伺候着,只要开到有花的地方就立刻停车,下来赏花,顺带吃个野餐。这种组车队赏花的形式在唐代特别流行,被称之为“看花马”。
除了“看花马”以外,杨贵妃的哥哥杨国忠还发明了一个新的赏花玩法,叫“移春槛”。上书又载:“杨国忠子弟,每春至之时,求名花异木植于槛中,以板为底,以木为轮,使人牵之自转。所至之处,槛在目前,而便即观赏,目之为移春槛。”每年到了春天,为了赏花,杨国忠就把一些奇花异草堆在车上,每当他想赏花的时候,就让仆人拉着车跟着自己走,他满脸自豪地对围观的人说道:“快看,这样我随时就可以赏花了,这个办法是不是超酷?”
除了赏花,唐人还会斗花。据《开元天宝遗事(外七种)》载:“长安王士安,春时斗花,戴插以奇花多者为胜,皆用千金市名花植于庭苑中,以备春时之斗也。”为了斗花,古代的权贵公子哥们得提前一年准备,花一大笔钱去买名贵的花卉,种到庭院,来年开春时,才能与人斗花:把花插戴在头上,争奇斗艳,花卉不仅要名贵,还要足够奇特。
生活优渥的古代仕女们也喜欢斗花。为了让斗花游戏更加刺激,她们还会将头上的金钗或者玉坠拿下来作为赌注。唐郑谷曾在诗中描述过这一场景:“何如斗百草,赌取凤凰钗。”宋代的王安石也写道:“共向园中寻百草,归来花下赌金钗。”敦煌的古代女性也喜欢斗花,只不过她们头上戴的花草大多是从林野中采摘而来,斗的就是个春天的喜庆。
▲春花三种图 清 钱维城
赏花赏出宰相来
与唐代人轰轰烈烈的赏花风格不同,宋代人决定将赏花这件事作为春日里随处可见的日常。从庭院美化到家居布置,甚至是穿衣打扮、宴饮餐设,处处都要能赏花。据《东京梦华录》载:“都城人出郊……四野如市往往就芳树之下,或园囿之间,罗列杯盘,互相劝酬……抵暮而归……轿子即以杨柳杂花装簇顶上,四垂遮映。”你看,就连出去踏青赏花坐的轿子,宋代人也要用杨柳枝、野花装饰一番。
此外,宋代人每到花期,就会在街头巷陌搭起帐子,摆上各种花卉,然后喝喝茶,唱唱歌:“花时,自太守而下,往往即花盛处张饮,帟幕车马,歌吹相属。”往往这个赏花活动要持续很久,一直到整个花期结束为止。在花开时节,许多私家园林也会对外开放,路过的游客都可以进去赏花,或者参加园林主人举动的宴会。这些皆被记载于花谱中,许多有关于赏花的诗文也是在这样的交游中产生。
宋代春日里最受欢迎的花当属芍药,它的栽植与观摩绝不亚于牡丹。据载,当时的山东密州、河南陈州等地都举办过芍药花会,一时间风靡全国,前来赏花的人堪称是铺天卷地。苏东坡在《玉盘盂》诗序有云:“东武旧俗,每岁四月,大会于南禅、资福两寺,以芍药供佛。”据说当时的芍药花会,聚花多达七千余朵,场面堪称是繁丽丰硕,令人震撼。
芍药花在宋代如此受欢迎,还与一个故事有关。据载,韩琦任扬州知州时,官署后园有一株芍药,其中有一枝芍药分了四个枝杈,每杈各开一朵花,上下红,中间有一圈黄蕊,这样的芍药被称为“金缠腰”(后又称金带围)。当时民间流行了一个传说:只要出现这种花,城内就要出宰相。
韩琦觉得这个说法很诡异,带着试试看的心理,他就约上了另外三位朝官一起赏花,以应四花之瑞。当时王珪以大理评事为扬州通判,王安石以大理评事任淮南判官,这俩人都在扬州,韩琦就把他们请过来了。花有四朵,三缺一,韩琦就以州钤辖诸司使充数。谁知到了第二天,钤辖使忽然腹泻不能来,韩琦就临时拉了一位路过扬州的朝官陈升之(一说是吕公著)来参加赏花会。
当这四个人凑齐后,韩琦把这四朵花摘了下来,他说道:“近日芍药赏花会,就我们四个美男子,来,每人都簪花一朵!”三十年过去后,这四个簪花的男子都当上了宰相。当年拉肚子没来的那位,大概肠子都要悔青了。
▲花鸟写生册中的桃花(看篆楼藏本) 明 陈洪绶
古人的赏花经济
赏花这项乐事,除了日常娱乐、陶冶情操以外,还能拉动经济,也就是所谓的“赏花经济”。
早在唐代,花卉的栽培就已形成一定的规模,出现专业种植花卉的花农以及销售花卉的花贩。唐代许多花农与花贩都因为时人爱赏花发了家,但要说起会赚钱,还得看宋代的商人。
赏花总得有地方去吧?自家的、朋友家的、亲戚家的花园看腻了,就得找点新鲜地方,于是就有古人搞起了“花园观光”。一些花户在卖花的同时,还把自家的园林给围起来,当作花园一样供游客参观。当然,这也不是白参观的,得适当收点“门票”。欧阳修曾在《洛阳牡丹记》中提到,魏家的牡丹园即是如此,园中种满了珍稀品种的花卉,想来赏花就得“买门票”。为了防止游客强行闯入,还在花园外修了一个大水池。这“门票”听起来不贵,每人收十几文,但加起来就多了,“魏氏日收十数缗”。换算下来,差不多是50人一个月的伙食费。这可真是太赚钱了!
北宋扬州高邮文人张邦基在《墨庄漫录》也曾记载过类似的故事:有一个姓牛的花户,他勤勤恳恳种植牡丹多年。忽然又一年,牡丹花竟异化了,他舍不得直接卖掉,于是搞起了小规模的展览,门票高达每人一千钱。这样的高价,客流量居然也不少,前来赏花的游客不下于数百位,十来天就获得了钱数百千。
除了花园观光外,宋代人还搞起了花会活动。据载,宋代洛阳有牡丹“万花会”,扬州有芍药“万花会”。整个场面看起来十分热闹,相当于现代的展销会,“以花为屏障,至梁栋柱拱,以筒储水,簪花钉挂,举目皆花”。
当然,除了这种大型的赏花活动外,古人小范围郊游赏花同样也需要消费,尤其是去一些“小众赏花景点”,最基本的吃饭问题得解决。清代沈复曾在《浮生六记》中提到,有一次他们要出门赏花,但又不愿意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中啃干粮,于是就请了一个卖馄饨的挑着炊具跟他们一起出行。如此一来,赏花的赏花,卖馄饨的卖馄饨,各取所需,两全其美。
此外,古人还会在赏花时,买上一些与花卉相关的“周边”:如一时兴起买几枝鲜切花簪在头上,或是买绣有花卉的扇子、手帕,还有以当季鲜花制作的胭脂、花露等等。一些酒楼餐馆,还会出现以花馔为主的餐饮,古人不仅赏花了,甚至还将花吃了下去,处处皆是围绕着赏花出现的“商机”。
对于在春日里赏花,古人极尽浪漫,其实说到底是归根于对生活的热爱。作为现代人,我们要向古人学习,迈出走向春日的脚步,不辜负大好春光。(完)
作者/金陵小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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