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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泉镜花（20200815更新

花匠小妙招
2024-12-10 16:48

写在前面：本人不才，从《文学少女》第6本入坑泉镜花，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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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镜花，笔名源于“镜花水月”，跟他写的爱情小说（悲剧）简直契合得天衣无缝。镜中花，水中月，都是美丽得不可方物却又永远无法真正得到的事物，就像泉镜花笔下的爱情，美丽绚烂却离“团圆”“幸福”相距甚远。

泉镜花一生写了几十篇中短篇小说和剧本，精品无数，备受夏目漱石、谷崎润一郎、三岛由纪夫、川端康成、芥川龙之介推崇，但他在中国国内的知名度却不及这几个大文豪的百分之一。出版的中文译作只能用“冷门中的冷门”来形容，就是新华书店、购书中心书架找不到他的作品，国内没有作品全集只有少数收编，大量作品还没出版，内容不同的有用的网络介绍不超过10篇，精品书评几乎没有，现在仍出售的版本都是些无名译者翻译的……就是这样冷门。

于是，我写这样一篇书评/读后感，记录对泉镜花的崇拜之情。由于还有很多作品尚未拜读，以后会逐步更新。

《外科室》（短篇小说）

这应该是泉镜花最好找的作品了，豆瓣有豆友分享全文。几千字的篇幅，很快就读完。

故事讲述了8年前河边惊鸿一睹便刻骨铭心的外科医生和贵族小姐，8年后在手术室以手术医生和拥有伯爵夫人头衔的病人的身份重遇。伯爵夫人万分害怕麻醉后会忍不住说出深埋在心底8年的爱情，坚持手术不用麻药。最后她抓住手术医生持手术刀的手，往自己胸口刺去。当天，伯爵夫人和外科医生先后死去。

故事情节简单得剧透也完全不妨碍阅读。因为泉镜花的文字（也是译者的功劳）会带你飘进故事中，注意是“飘”而不是“一步一步地走”，读着读着有种迷糊又不混沌的感觉。感觉自己像文中以第一人称出现的“画家”一样，看着外科医生和伯爵夫人一见钟情却始终将爱情深埋心中。

《夜叉池》（剧本）

在网上试读了一部分，就开始上网搜索纸质本，结果发现国内没有任何出版社出版过纸质版《夜叉池》，只有豆瓣阅读和中信天猫店可以付费购买电子版（￥1.99）。虽然本人不喜用手机看书，平时只看纸质本和kindle，但试读过就实在忘不了，咬咬牙付了钱，也下载了app。

以前从来不喜欢看剧本形式的故事，总觉得看着剧本里面插入的人物和环境描写让我出戏，没法真正投入进故事里面去。《夜叉池》以人物对话为主，对话以外的描写很少。对话内容还特别能展现人物内心，晃和百合互相爱慕珍惜的心情，学圆希望找到好友的愿望，百合担忧晃离开自己的不安，白雪姬（龙）渴望与爱人（龙）相见的烦躁与羡慕晃和百合的矛盾，旱灾之下村民逼迫百合成为龙神祭品的丑恶……或许是受到《文学少女》的影响，使我的心蠢蠢欲动，想和朋友一起去演这个剧本，至少也互相念一下这些对话。特别是第一幕晃和百合的家常对话，生活气息中洋溢着爱意的甜蜜，就像有人用轻柔的声音在读者耳边念着他们的对话，美丽得像鸢尾花，又像细细流淌的泉水。第三幕白雪姬因为无法受到多年前祖辈的约定束缚，无法离开水池与恋人相见而愤怒得如同天降雷电，族人怎么劝说都不肯听。但听到百合的歌声便平静下来，不愿因为自己的爱情而伤害到晃和百合这对恩爱的夫妻。

剧中的场景画面感极强，晃和百合遵守约定每天敲钟，白雪姬也遵守约定不离开水池，双方遵守约定能保持和平的日子。不能信守约定的村民逼得百合自杀，晃也决定不再敲钟，白雪姬就如约定一般淹没了村子，杀死那些害死百合和晃的村民，离开水池去恋人身边。恋爱，约定，背叛，愤怒，复仇，让我的血液沸腾起来。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演话剧，我一定大力推荐《夜叉池》。

《高野圣僧》（中篇小说）

《高野圣僧》读起来感觉跟《外科室》《夜叉池》很不同，或许是因为译者吧，也或许是故事走势跟上面不同。我看的是kindle上的版本，译者是琢琢。

上面两本讲的都是爱情故事，《高野圣僧》跟爱情故事没什么关系，就是个神怪故事。主人公独自上路，遇见一个同路的云游僧，结伴投宿一晚。主人公睡不着，就请僧人讲故事，于是僧人讲了若干年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个故事。云游僧当年一个人云游修行，走山路时发现应走的那条路被水淹了，需要蹚水走好一段路。路上遇见的一个有点讨人厌的卖药郎走了另一条山路。云游僧听山民说卖药郎走那条路一定会遇上山难，于是追上去想把卖药郎带回去。山路非常难行，云游僧还遇上了自己最害怕的蛇（复数），还有水蛭林。这两段描写让我不得不休息了好几次。本人平生最怕蛇，也特别怕会粘在身体上的虫子，这部分内容让我瑟瑟发抖。。。。。

被大量水蛭袭击后，云游僧看到山里有一座房子，跟女主人表示需要借宿。女主人非常好客，带云游僧到河边清洗身上的水蛭痕迹。到河边之后，女主人还主动抱住云游僧为其擦背，还脱了上衣。云游僧心神晃荡，他从女主人的行为中判断她应该是个有威严的人，心里想着不能丢脸忍住了。回到房子里，女主人的侍从准备带马到集市去卖。云游僧才想起问卖药郎的事情。晚上云游僧也几乎忍不住要走进女主人和他丈夫的卧室。最终，云游僧还是忍住了。第二天，女主人送别了云游僧。离开的路上，云游僧还是继续思想斗争，要不要回到女主人身边，放弃孤零零的修行。他遇到了女主人卖马的侍从，侍从才告诉他真相。女主人会妖法，诱惑年轻的男人，得手后就将他们变成动物。云游僧这才决定离开。

回到标题《高野圣僧》，高野是云游僧所属的寺院所在地。有些人会说云游僧面对诱惑动心那么多次，最后如果不是侍从提醒他，他也会变成动物。或许这就是泉镜花想表达的主题：尘世里所有人收到诱惑都会心动，有些人最初就会放弃原则变成了动物，有些人会不断忍耐，还需要别人的劝诫才最终到达“圣”的层级。

云游僧一路上有特别多的思想斗争，对讨人厌的卖药郎的看法，为了他的生命安全还是追上一条危险的山路，遇到害怕的蛇就想放弃去救卖药郎，遇到美艳的女主人一再心动……其实故事的梗概跟西方的宗教故事挺像的，因为有神/佛法所以克服了困难神马的。但跟宗教故事不同的是，《高野圣僧》更强调了人心的复杂，有时乐于奉献，有时胆小，有时难忍情欲。这些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很正常，发生在一个理应“六根清净”的僧人身上，他跟普通人的苦恼没多大不一样，只是他的行为比普通人更高尚一些。也许，这才是这个世界上高尚的人和普通人的真正区别吧。《歌行灯》（中篇小说）

看的是陕西版。八十页的书，我居然花了两个星期才看完。如果不是已经入坑泉镜花，大概会被这版译本劝退吧…

泉镜花在我眼中最“神”的就是能在不知不觉中把读者带进去绮丽的充满电影感画面的梦里。然而，这版我读了第二遍才勉强找到了“画面感”。跟泉镜花其他作品一对比，我只能把锅扣到译者头上。虽说没有差到影响阅读和理解的程度，但是一部作品最好的部分不见了，就像脆筒冰淇淋的雪糕筒变软了，观感必定大幅下降啊。有机会得看看吉林版的，毕竟没有新书可卖了，旧书还很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呢…

故事情节比我之前看的作品更为环环相扣。能乐大家的养子喜多八虽然技艺了得，却因为年少气盛把一个地方小有名气的表演者（表演者）气得自杀。能乐大家把养子逐出家门，养子过着街头卖唱的贫困日子。当时自杀的表演者的女儿三重后来沦落花街，受尽委屈，遇上卖唱的养子，喜多八主动教会她能乐舞蹈以免备受奚落，可惜还是没能改变她的遭遇。能乐大家与友人相伴来到伊势投宿旅馆，唤来助兴的艺伎正是三重。喜多八在旅馆附近的面店看到三人，内疚不已。三重跳起喜多八教她的舞蹈，能乐大家想起养子难过不已，友人伴奏的鼓点传到喜多八耳中，喜多八忍不住唱起歌走到旅馆门前。故事就此结束。

故事不断穿梭几个时间点，通过喜多八酒后在面店口述故事和能乐大家询问三重的方式把往事逐一呈现出来，很有蒙太奇电影的感觉。喜多八和养父一直思念着对方，故事结束之时两人扔隔着旅馆的一道门。两人是否相见，交给读者去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