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东北人眼中的冻梨
夏学军
寒冬腊月，东北最受欢迎的水果就是冻梨。它冰凉脆爽的口感，绝对是水果界独有的风味。而对于南方人来说，冻梨却是陌生的新鲜物。
冻梨一般是用花盖梨、尖把梨、安梨冻成的，其他品种口感不好。放在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户外，经过冰雪的洗礼后，梨子会变得异常甜美可口。随之而来还有外观的改变，原本焦黄的梨子经过冷冻后，成了黑褐色，看起来丑丑的，但你千万不要因此嫌弃它，吃上一口会让你回味无穷。
吃冻梨也是有讲究的，做晚饭之前，母亲早早就把冻梨拿进屋放在水里“缓”，就是解冻。这个过程不能急，不能用温水，让冷水漫过梨，慢慢地“缓”透。吃过了晚饭，一家人齐聚在一起，母亲把缓透的冻梨拿过来，这时每个冻梨都会被一圈冰包围着，冰又连在了一起。每次我都抢着“敲冰壳”，很好玩的，冰壳晶莹剔透，薄而脆，甚至用手一掰就“冰梨”分开。敲破冰拿出梨，软软的，咬上一口，立即有一股清凉透彻心扉，即使牙打颤，心哆嗦，甚至眼睛都会凉得眯上一会儿，也要吃。
我性子急，往往等不到缓透再吃，急急地咬上一口带着冰碴的冻梨，门牙的印记会留在梨上。母亲吃冻梨不疾不徐，很是优雅，咬开一个小口像吸果汁一样把梨汁完完全全吸掉，这样才能在撕掉果皮后，开始吃软软糯糯的果肉时不至于弄得汁水横流。
东北人粗犷豪放，南方人多细腻，吃冻梨的方式也不尽相同，最传统的方法是用吸管先吸汁水再吃果肉，最新吃法是：切开。这不仅仅是如何吃冻梨的事情，也是南北文化碰撞出的趣味。
冻梨，只有在白雪皑皑时的东北才能吃到纯正的口感。记得有一年夏天，忽然想吃冻梨了，于是买了梨放到冰箱里，足足冻了一星期，本以为可以了，可是等到咬上一口后，发现根本无法和寒冬里的冻梨相比，那是因为冰箱的低温实在有限，没有雪水的加持，还真就不是那个味儿。东北极寒的天气下，零下二三十摄氏度就是一个天然大冰箱。所以南方朋友就别试图自制冻梨了，大概率要“翻车”。
冻梨对我这个中年人来说意义非同凡响，它是儿时物资匮乏时物美价廉的“看家果”，是日子富裕之后的怀旧物。如今吃冻梨吃出了新境界，蜷缩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穿着半袖衫，吃一个“凉得拔牙”的冻梨，体验冰火两重天的独特感受。
东北人的春节没有冻梨是不完美的，大鱼大肉吃多了，唯有一口冻梨能解油腻。对着冻梨一口咬下去，一股甜美的果汁立即就窜进你的嘴里，就像是在啃食一颗装满幸福源泉的节日气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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