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下,托帕手里的通讯设备掉到了地上。还好她为手机准备了蛮结实的漂亮外壳,以及感谢她的好运,要是手机面朝下摔一下,还能不能存活下来就是未知数了。
至于究竟是什么事让我们的托帕小姐如此惊讶,以至于失手摔了手机呢——相信我,叫你听说了你也一定会很惊讶的。
托帕在心里默念了数次克里珀在上,也不知是在感叹她竟然能做出因为惊讶而摔了手机这件事,还是在感叹居然真的有画面能让自己这么惊讶。
“你在看什么?”
坐在办公椅上的砂金闻言抬起头。与此同时,他的手微微侧过,完整地露出那本书的外封——
《一百种让人永生难忘的求婚方式》
没看错,真的不是她看错,也不是她在做梦,那么就只有一个结论。
砂金终于要疯了。托帕想。
*
手机很好,没有丝毫损伤。砂金好笑地望着托帕像一个僵硬的石膏人一样呆愣住,片刻后才活过来,蹲下身捡起手机。
“没事。”简单检查过后托帕松了口气,顺手给某位不知在哪里为星琼奋斗的开拓者发了个表情包。砂金慢悠悠合了书,开口道:“我在看什么你难道没看见?有什么好惊讶的。”听起来十分的平静,九分的无辜,全然一副不明白托帕反应怎么这么大的样子。
托帕没忘记正事,她匆匆转述了几天后的任务安排,总之他们两个人需要一起去解决某种非法药物泛滥的事,砂金漫不经心地拿手机回复别人的消息,一边记着托帕的安排,十分从容。等到托帕终于把明细说完后,她“啪”地双手拍在桌上,不可置信地问:“你要结婚?”
开门见山,直入正题,不愧是托帕。砂金耸肩摊手,说:“对。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
几年前,公司的两位员工将要结婚,大发请帖,宴请了公司的上上下下,砂金当然也在其中。确实是件好事,任谁也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于是他如约来到婚礼现场。
绿色的草坪,彩色的气球,粉白相间的花坛,香甜的糕点,优美的音乐……大家的脸上都是轻松的笑,多么美好的氛围。参加婚礼的人和新娘新郎都相互熟识,大家都很愉快。砂金早早挑了地方坐下——就在草坪上,白色的小圆桌和两三把椅子。不过很可惜,没人愿意来陪他一起坐,要是他能早些认识拉帝奥或许就不会这么寂寞了。路过的员工和他打招呼,脸上也带着惬意的笑。真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托帕由于某些原因来迟了一些,等到场时已经几乎满座,她便来和砂金拼了个座,顺手给砂金捎了杯酒——就在旁边的摆桌上,几个巨大的杯子,里边是各式各样的酒,多是一些度数很低的果酒或甜酒。顺带一说,桌上还有很多很多水果和甜点,旁边的制冷柜里有小块的冰,供人任意取用。
“谢了。”砂金礼貌一笑,“正想喝些冰酒解渴,真是及时。”
“看仔细。”托帕把另外一杯没有冰块的酒推到砂金面前,“这杯是你的。”
托帕显然是个好心的同事,她对于算不上朋友,只能算同事关系的人的身体都比那位同事本人上心。落座后她端起那杯有冰块的酒啜饮一口,脸上的表情也很放松:“别忘了你之前才犯过胃病。”
小时候的好几顿饥也换不来一顿饱,再加上后来不注重饮食,常常喝太多的酒,导致砂金时不时胃痛。他大概也没想到这位同事会关注到这一点,讶异地接受了这份好意。
不久,原本端庄的音乐忽而变得高昂而缠绵,乐手们不紧不慢地换了曲子。说笑着的人们纷纷抬头,看着美丽的新娘和英俊的新郎携手走来。以公司的设备,完全有能力搞一个自动喷射彩带的机器,但他们刻意避开了冰冷的机器,就像他们没有用音响,而是选择了叫公司内会演奏乐器的人来充当临时乐队一样,几个人站在红毯边,手挎篮子,篮子里装着各式的彩带,花朵和花瓣。等到新人出来,他们就用手朝天上撒一把花瓣和彩带,大笑着,大叫着恭贺你们新婚,祝贺祝贺,百年好合。
是的朋友,你猜的没错,公司内部的活动不算太少,时不时会组织一些娱乐活动来凝聚人心,但确实没有过举办婚礼的。因此所有人都格外热情,就连钻石和翡翠那边也有几个人凑在一起闲聊。毕竟这和那种正式的酒会,宴会不一样,大家不用盛装打扮,只需要随便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简单衣服,做一个普通而纯粹的祝福者,向新人表达好意。
那位新娘是一个相当开朗张扬的女孩,热情又活泼,和托帕关系就不错。他们在一起敬酒时,托帕笑着说:“祝你们新婚快乐!没想到啊,才过了多久你就结婚了。”
砂金在一边看着她们说话,慢慢回想起来了,这位新娘和新郎之前可是动不动就吵架拌嘴,尤其这个姑娘,总是把对方气得说不出话。
相比之下新郎显得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地笑着。砂金也诚恳地祝福了他们两个,收到了新郎新娘的惊讶和感激。重新坐下后,砂金喝完杯中的酒,听着托帕似乎是有些感慨的样子:“诶,他们两个之前关系可不是太好,总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吵架实际上也是感情生活的调味剂。”于是砂金似乎也颇有所感,道,“但不排除无休止的吵架会导致感情破裂。”
说着说着,人群又热闹起来。不知为什么,抛绣球的活动居然被提前,据说有幸抢到绣球的人会在不久之后结婚。有些员工笑嘻嘻地从人群中挤出来,离得远远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个甜蜜的麻烦落到自己头上。于是他们两个漫无目的的闲聊又转到婚姻上,不知由什么提起,砂金说,婚姻就是一场赌博,而很不巧,它的赔率很高。
“我真该把你说的话录制下来,然后在你的婚礼上循环播放。”托帕追悔莫及。砂金噗地笑出来,说:“天啊,托帕小姐,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结婚吧?
废话,他可不会投资风险那么高的婚姻游戏。
所以砂金问他结婚有什么问题,那当然是——问题太大了。
“你要和谁结婚?”托帕飞速思考,砂金身边的情人时不时就要换一个,不过那都是蛮久之前的事情了。上一次是一个眼睛很漂亮的女孩,再往前是个蓝色头发的英俊男人,再往前——不对。她自己也想到了,那是情人,而非恋人,怎么可能发展到结婚这一步?况且她觉得砂金这人是不会轻易和认识没几天的人结婚的,她就是这么觉得。那还有谁呢?和砂金认识时间不短的,长期有交往的,关系还不错的……
啊,对了。
“不是吧?”托帕睁大眼睛,显然是想到了某个倒霉鬼,她说,“别告诉我你要向拉帝奥求婚。”
砂金重新拿起那本书,轻松地说:“没错。”
此时此刻,某个被托帕怜悯了的倒霉鬼打了个喷嚏,手不可避免地抖了一下,于是刚刚拼好的复杂零件“哗”一下光荣解体,真是令人心碎的声音。
恰巧台下的某个学生还在用并不低的声音悄悄对旁边的学生说:“看吧,我没说错,就连机器零件也被拉帝奥教授的英俊所折服,终究因为无法忍受可望而不可及的爱而心碎——”
“咔嚓——”哦,这下不是令人心碎的声音了,是令人头盖骨都隐隐发痛的声音:这是伟大的维里塔斯· 拉帝奥教授捏断粉笔的声音。
*
“你应该去问一个有过婚礼经验的人,或者看过很多场求婚仪式的人,或想象力丰沛的浪漫主义者,而不是问我。”托帕这才回忆起来,这两位应该是在交往,不过他们的相处模式大概和普通情侣不太一样,这才叫托帕第一时间没想到拉帝奥。她一点都不想掺和这两个人的事情。拜托了,这两位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可以托帕会希望自己和他们别有一点交集,她继续说,“而且,你为什么会翻这种书?求婚仪式这种东西直接用手机搜一下也可以吧。”
“我也很想。”砂金大声叹了口气,“你也看见了,我是想要让人印象深刻终身难忘的。”换言之,太烂大街的他不要。至于结过婚的人……很遗憾,他身边只有大批大批的母胎solo。
“叮咚”一声,托帕收到了来自开拓者的消息。开拓者对着托帕发的那个痛苦表情包表示疑惑和慰问,托帕便在和砂金聊天的间隙里回复开拓者的消息。
[列车!启动]:怎么了!
[列车!启动]:有什么发愁的事吗?
[帐帐真的很可爱]:啊,对了,开拓者
[帐帐真的很可爱]:我这里恰好有一个委托想要交给你
[列车!启动]:?
好了,这桩事儿算是完美解决。托帕微笑道:“很巧,这里刚好有一个帮你解决问题的合适人选。”
抱歉啦开拓者,这种小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
当然,砂金始终贯彻能自己解决这种事就别让别人来添乱的原则,只是他在这方面实在没有经验。什么?你问为什么是砂金求婚而不是拉帝奥教授?用拉帝奥本人的话来说,哪一只孔雀会不愿意最先开屏呢。是的,就连求婚这件事上也愿意占头。
他兴致勃勃地准备。之前是准备好了的,砂金准备带拉帝奥去一颗行星上旅行,在旅途过程中表白并求婚——那不是再完美不过吗?多么浪漫,多么美好,以他雄厚的经济实力来看完全不成问题。
让我们回顾一下砂金先生第一次的求婚经历。
那是一颗表面由百分之九十的海水覆盖的美丽星球,长期晴朗且明媚,可以在夜晚看到一片巨大的玫瑰星云,它们几乎占据小半边天空,仿佛触手可及,在那片天空下表白的话,一定会变成永生难忘的经历,简直可以载入史册,也一定能俘获拉帝奥教授的真心。彼时拉帝奥刚好获得了一个长假,可以放放心心地休息,砂金趁机抛出请求。劳逸结合对于学者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拉帝奥接受了他的邀请。
毫无意外,他们如愿抵达了那颗美丽的星球。
一艘不算太大的轮船,十几个乘客,一场浪漫的旅行。如果叫托帕或开拓者知道砂金的这次计划,他们一定会觉得,这就是很完美的安排了。
确实很完美。砂金坐在栅栏边,大呼小叫地拽着拉帝奥,叫他看一块礁石:“哇哦,教授,你看那块石头,像不像你的石膏头?”
“不像。”拉帝奥手里还捧着书,不过许久都没翻页了。他抬起头,看着砂金的金发被海风吹得有些乱,那双美丽而迷幻的眸子专注地盯着他,仿佛眼里只能容下他一个人。而那嘴角,俏皮地翘起,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可爱弧度,看得人心痒。
拉帝奥是个行动派。反正他们旁边也没有其他人,于是他选择在这张嘴再次吐出胡七八糟的话之前先发制人。
凑近,凑近——砂金没反应过来,他只看到拉帝奥一下离得很近,好近啊。对方的发丝也被风吹得扬起,离得近了,蹭着他的脸,软软的,痒痒的,像一个隐晦的吻。砂金不知什么心理作祟,平日都是他拉着拉帝奥要亲他,这下他却退缩了那么一下,稍稍往后一躲。
欲擒故纵的把戏。
拉帝奥干脆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凑上来吻他。很浅,只是在唇角轻轻吻了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下。
该死,他的心跳声好响,会不会被拉帝奥听到?
那种感觉,心里又酸又软,有什么酸甜的东西被煮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马上就要满溢出来,把他的心撑得满满的,要炸开了。他很少在和拉帝奥滚/到/一起时有这种感觉,却会在其他时候感觉到。比方说事后,拉帝奥帮他洗头发,给他盖好被子,他们两个靠在一起睡觉,砂金迷迷糊糊的,他这会儿可以看到拉帝奥靠在床头看书,他会伸手去抓拉帝奥的手臂,抱在怀里下意识蹭一蹭。于是拉帝奥会放下书,把小夜灯调暗,安静地靠过来陪他,直到他睡着。或者拉帝奥偶尔会不看书直接睡下,砂金缠着他,非要跟他靠在一起,要么是手挨着手,要么是腿缠着腿。虽说拉帝奥可能更喜欢端端正正地躺着睡觉,但他几乎不会拒绝砂金。
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大多数时间是拉帝奥先醒来并准备早饭——自从砂金和他住一起后他的三餐就规律了不少,胃病也不怎么发作。他们两个坐在桌子的两端,砂金难得安静下来,一边吃饭一边欣赏拉帝奥吃饭的样子,然后这幅美景会主动开口打破美好,提醒他好好吃饭,不要盯着他不动。有时候砂金会醒得早一些,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缘故,他们早上时的睡姿一般都会变成他们俩面对面,他靠在拉帝奥肩上,拉帝奥搂着他,不用力,轻轻的。这是个很让人安心的姿势,砂金难得感觉到安稳和闲适,舍不得闭眼再睡,就睁着眼看拉帝奥的睡颜,直到那双美丽的眸子睁开。
又或者……有时候,开会开到一半,砂金抬眼,刚巧看到拉帝奥也在望向他。于是砂金朝他笑,拉帝奥横他一眼,对他做口型:别开小差。
又或者是喝酒后,总能有一个人陪着他一起回去,他不用叫代驾,有人会陪着他走一段路。即使天气寒冷也没什么,拉帝奥会很粗暴且不耐烦地给他套围巾套帽子,会开口对他输出,但那有什么关系?别人都体验不到拉帝奥教授的保暖服务,谁也不行,这够他炫耀好久了,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嘿,绝对够暖和。
砂金很想对着大海大喊大叫几声,或者说——忍不了了,就在这会儿对他表白也不是不行吧,不是不行吧?或许这个时刻就很好呢,多么好的时间,拉帝奥对他放下心防,会主动过来亲他,很温柔地亲他。他一想到这儿就觉得心快要被撑满了。
脑子里的弦再绷紧一点就要断掉,这时拉帝奥探出一点头的情绪又忽地收了回去。
“该吃饭了。”他说。
老天,砂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拉帝奥嘴里的吃饭。
于是砂金收回有些冒失的想法。如果现在就表白他们会错过好多他精心准备的东西。那太令人失望了,还是等待晚上吧。
——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已经是傍晚了,砂金抬头,没有看到美丽的夕阳,却看到了一片阴翳。
哪怕是他这样的赌徒也不能做到百分百胜率,而这次大概是他输得最惨的一次——他没赌对天气。
这颗几百年是大晴天的星球偏偏就在今天转阴,直到傍晚了也不见中午时的阳光。看不成星云了,太可惜了,太糟糕了。
不过还有更糟糕的。
不一会儿下起了雨,从绵绵细雨到瓢泼大雨,原本准备好的烘托气氛的蜡烛也全部没了用武之地,而那些装作游客的乐手们也没来得及掏出提琴,犹豫地站在舱内看着伟大的砂金大人在外边淋雨。
主动淋雨。
他这会儿倒是不在乎自己那娇贵的大衣会被淋湿,只觉得今晚的天气就如同他的心情,他要变成故事里能控制天气状况的龙王了吗?
雨越下越大,拉帝奥冲进雨里把几乎恍惚了的砂金带回,他刚刚在收拾砂金的行李,没有发觉这家伙出去淋雨了。
脱掉装着准备许久的戒指盒的外衣——戒指还是特制的,接着把人放进浴缸里,他会像嘎吱嘎吱的机器一样机械地自己清洗,洗完之后再给他套上睡衣,再倒一杯热水让他喝下,塞回床上。
床很软很软,砂金好像陷进一片悲伤的温柔之中。他对拉帝奥的皱眉和指责视若无睹,呆呆地说:“教授,我运气好差啊。”
“……从某种程度上讲,能碰上百年一遇的下雨天并不是运气不好。”拉帝奥甚至努力思考了一下安慰他的方式。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砂金扯了扯嘴角。
第二天他们就一同回去了,有些乐手们还要回去继续揽活呢。然而,当晚,那颗行星的天气异常好,那晚的星云异常漂亮,留下来的一个乐手拍了照片发给砂金,连带着几百字的描述美景的小作文。
砂金盯着那绝美的照片看了半晌,又盯着那句“如同爱人的眼睛般美丽”看了半晌,直到拉帝奥给他发消息。
这次求婚确实载入了史册——砂金丢人的史册。要知道这本并不存在的书上迄今为止只有这么一件事情,从此之后他再也不会去那颗行星上了,哪怕它享誉世界。砂金想。
*
回忆结束,让我们回归正题。
开拓者听到砂金描述自己的第一次求婚失败后目瞪口呆,看起来比抽卡三黄还要更加震惊——哦,当然,后者没有在开拓者身上发生过。
顶着压力,开拓者转手就把这段传奇般的经历发给了托帕。什么,哪来的压力?废话,砂金先前的计划确实很完美了,只是不巧碰上天气因素。这叫人怎么超越?!?
一边的三月七也听了完整过程。她硬生生把自己从放映器的肥皂剧里拔出来,过来陪开拓者一起目瞪口呆。
“放心,我们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开拓者诚恳地道,“只是这个实在太难了,你的起点那么高,我能想出来的其他方式都没有比这个更好的。”
“就是说啊。”三月七认真思考,“海滨,烛光晚餐,还是……那还有什么啊?这些都不如之前那个计划好呢。”
被三月七轻易抛弃的放映机依旧叽里呱啦地播放着男女主巨吻的场景,声音格外刺耳,似乎在表达被三月七抛弃的不满。它可能忽视了一边还在看电视的丹恒,如果让它知道还有人在观赏它的话或许就不会那么聒噪了。
丹恒兑现了承诺,他会来到列车上同开拓者他们闲聊,或者偶尔一起看看电影。现在他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还有空说话。
“我认为并不需要太美丽或太壮观的场面。”丹恒说,“只要足够动人心弦就足矣。或许可以试试只有你们两个人熟悉的场景,或者让人觉得「心动」的场景。”
开拓者与三月七拍桌——有道理啊!
不得不说,来列车上确实会有那么点收获。砂金忽略托帕在得知他之前的求婚计划后给他发来的一堆问号,愉快地给拉帝奥发消息。
嘿教授,最近哪晚有空吗?抱歉,我可能要不太礼貌地独占了。
场景的选择是个问题。初见那会儿的三枪——那还是算了吧,这是砂金首先排除掉的选项。他不太能想象拉帝奥教授被迫拿枪指着他时的表情,他也担心如果这么做的话当晚会被拉帝奥/折/腾/死。可怜可怜他的身体吧,拉帝奥明明说着过度//纵//欲对身体不好,可一旦自己惹到了他他才不管那么多,还堂而皇之地说会为他调整饮食补充营养。
再然后……难道是那次去找星期日的路上的冒险经历?哦好吧,那次确实很有意思不是吗,他用穷举法成功打开了门,收到来自拉帝奥的嘲讽,他却甘之如饴,听得很开心。变小的经历也很好玩,甚至在那之后拉帝奥真的听进了他的卖惨,为他买了一套积木玩具。
……然后被托帕笑了一个星期。
然后……然后……什么呢?
与拉帝奥认识的这几年让他觉得过得好快,他与他有那么多过去,却好像没有哪一幕是适合用来表白的。
砂金捏住那个让他相当难堪的戒指盒——这几天一直放在大衣的里侧口袋里,最靠近心脏的位置,和那份来自真理医生的医嘱一起安静地躺着。
动人心弦,熟悉,心动。
或者如他们所说,时候到了就好,不用刻意。
他斟酌片刻,脑海里大概有了个答案。
这次他不会处心积虑准备那么多东西——烛光,星云,音乐,或许不是那么重要。
明明重要的只是对面的那个人。
好吧,或许这种浪漫的东西靠计划不是很能给人以惊喜与意外,也不能从别人的经验中学来灵感,不如就随缘吧,他就不信拉帝奥不能从他这里体会到心动。
他约了拉帝奥三天后吃来吃饭,仿佛了结一场大事,放松地舒了口气,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他毕竟是个运气很好的赌徒。
“咚咚——”有人敲响了他办公室的大门,砂金说请进,一个女孩匆匆跑进来。她与砂金关系不错,因为她对于砂金少了那么几分过分的敬畏,而她刚巧经常被安排在砂金手下帮忙处理公务。这一切得以让他们处成普通的朋友。
“砂金总监,很抱歉打扰您,今天下午有一场紧急会议需要您前往。”女孩礼貌一笑。砂金也朝她微笑,道:“好的,感谢提醒。”说罢他还观察了下女孩的衣着打扮,惊叹道,“哦,美丽的小姐,这套裙子是如此适合你,但它们显然不是你之前的打扮风格。这是你的亲人为你购买的吗?”
听砂金一说,女孩蓦地红了脸,害羞地小声说:“啊……是的,砂金先生,是我的男朋友送给我的。”
“他一定非常爱你。”砂金语气十分笃定且诚恳,“看你的表情,你很幸福。”
拉帝奥接受了他的邀约。看啊,多么熟悉的一句话,但是事实如此,或许拉帝奥对于他格外宽容一些,那些合理的请求他都会答应。而砂金深知,拉帝奥是个再守信不过的人,一定会按约到达。
问题出在他这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员工暗地里骂公司太狗了不是没有原因,砂金现在可以表示理解。当天下午他赶去参加会议,被告知立刻就要前往处理那件售卖非法药物的事。托帕同样被赶鸭子上架,老天,她收到消息时还在补觉,鬼知道她的脸色有多差。
砂金那幅完美的包裹终于摇摇欲坠,他的焦虑几乎明显到可视,存护星神在上,但愿这次的任务可以在三天内圆满完成。
可是这次任务都出动石心十人的其中二人了,怎么可能轻松又简单?
托帕看了眼砂金不太淡定的神情,问道:“吵架了?”
“暂时没有。”砂金佯作轻松。但是如果三天后没能好好地回来就不一定了。他只来得及匆匆向拉帝奥解释自己这边的状况,便放下了手机。
*
很痛。
子弹擦过小腿,留下一道血痕。砂金吃痛,但一声都不吭。他很能忍痛,毕竟在小时候挨过那么多打,这点小擦伤似乎是不足为惧的。眼下他躲在一边的箱子里,托帕在另一侧,幸好那人只朝这边射了一枪,也幸好那枪没有射入他的其他什么地方,比如心脏。
他的手有些汗湿,下意识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却摸到了另外两个硌手的小玩意儿。
那颗始终不太安定的心就此沉下来,好像拉帝奥在他耳边说,不要慌乱,沉静。他无声地在黑暗中微笑了一下,冷静地听着外边的动静。已经潜入了制造药品的基地,刚刚那一下应该是哪个多疑的家伙试探性的一枪。他在刚进来时看到这个箱子上的弹孔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立马躲进了这个箱子里而把托帕推向了对面那个没有弹孔的箱子。看起来这人还是个左撇子,只朝左边射枪。
渐渐归于寂静。
砂金慢慢推开箱盖,刚巧对面的托帕也出来了。她略显焦急地看了眼砂金的小腿,没有说话,朝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星愈灵,能让伤口快速愈合的药品,由拉帝奥研制。这东西还是他在刚上大学没多久研究的,出乎意料地好用,后来专利被星际和平公司买下。
有点想笑,好像已经看见了还没有现在高的拉帝奥面无表情地点头同意,成交。哪怕是这种紧张的氛围也没能让他严肃起来。
他随意处理了下,很快和托帕一起隐于黑暗中。
任务蛮顺利。砂金和托帕的合作自然天衣无缝,部下们也及时赶到,团团包围住这座破旧的工厂。
打斗有些激烈,但在托帕与砂金的合作下顺利抓住了对面的头子,一个靠卖这种致幻药品发家的男人。两人一左一右押住他,砂金不动声色地站在左边一侧,感受到男人的手在发抖。他的枪已经被收缴,而且他用枪并不熟练。至少砂金很少见过把枪当作近战武器的人,这种人不是天才就是蠢材。显然眼前这个家伙是后者。
过去了两天,还好,应该赶得回去。砂金又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内心依然警醒,稳稳地押着这人前进。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男人的裤子有些松垮,摇摇欲坠地要掉下去,砂金依旧紧压着他,只是把手稍微下移了移,好让他能自己把裤子提起来。
在他看到男人把手伸进裤子里时便察觉不对,手臂猛地发力,男人惨叫一声,胳膊以扭曲的角度被押得更紧。老实讲,砂金处理过不少事,有离谱的,但他没见过……把枪藏在裤/?/裆里的。
更致命的是,那把枪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枪,那个男人扣下了扳机,但并没有发出枪响。枪哐当一下掉在地上,托帕顿了一下,刚刚开口,背后蓦然传来巨大的轰炸声。
他引爆了炸弹,而巨量的还没来得及运出的药品依旧在工厂里。
“跑!!”托帕反应极快,一枪了结了那个男人的性命,冲砂金大喊一句。砂金腿上的伤口虽恢复得快,但依旧未能痊愈,不过他的速度倒是足以跑出这个会被药物污染的工厂。
原本事情就这样差不多圆满完成了,可等到他们两个人及时撤出,砂金下意识摸了摸心口。
他的心跳停滞了那么一瞬间。
那里平坦,光滑,好像原本在那里跳动的血肉忽然消失。
刚才打斗的时候掉出来了。
托帕喘了口气,看了眼运出一半的药物,招呼所有人尽快离开这里,不久这里将会变成一片无人之境,直到风吹尽药品的污染。安排妥当,她扭头想要叫上砂金一同离开,却发现本该站着人的地方空荡荡的。
“砂金?”
或许托帕早已和砂金建立了不错的友谊呢,否则她可能会不管砂金直接走人。人没有基石重要,是吧?
佩戴了为数不多的防毒面罩,托帕领着一小群人重新闯进随时都可能坍塌的工厂里找人。情况紧急,托帕倒也还冷静,直奔刚刚他们打斗的地方,在那里发现了因吸入过多药物而昏过去的砂金,他的手里紧攥着一份小小的卷轴。
被烧毁的戒指盒落在一边,里面的宝石熠熠生辉。
*
任务还算是圆满完成。药品追回大半,剩下的在那场爆炸中被炸毁,化成散不去的污染气体在那颗星球上飘荡。
说起砂金,他倒也没有受什么皮外伤,只是不慎吸入太多药品。这东西对人的影响实际很大,不过对于初次吸入的人而言还不算太麻烦。
这么说,最惨的可能是拉帝奥教授。他收到砂金发来的他可能回不来之后告诉他注意安全,并没有收到答复。
两天半之后就得到了一只因为吸入药品过多而昏迷不醒的孔雀。
老天,他那会儿还在给学生上课,在收到托帕的电话后连招呼都没打直接离开了,只留一众学生在下面面面相觑。又掀起一阵究竟是哪个神秘人可以做到一通电话就叫走拉帝奥教授的讨论。
治疗这步交给了拉帝奥来做。砂金状况不算太糟,只是治疗过后会有后遗症,但是能保证这个家伙没把命赌丢就还算好。托帕累了三天,靠在墙上打呵欠,确认砂金没事后转身就要走。
“哦对了,拉帝奥教授。”
托帕临走前突然开口:“你知道砂金为什么受伤吗?”
拉帝奥顿了一下,看着托帕的动作,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
“砂金先生,祝您一切都好。”
女孩向砂金露出甜美的笑,同时有些隐忧:“听说您上个星期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已经恢复了吗?”
“哦,谢谢你的关心,美丽的小姐。”砂金极为绅士地回答,看起来十分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多亏了拉帝奥教授愿意救这只差点被烧焦和毒死的孔雀,否则女孩可能要在一个月后再见到砂金了。
“那就好。”她绽开笑容,又忽然有些忸怩似的,背着的手伸到砂金面前——一份红色信封,写着烫金的“婚帖”二字。
哦,天啊,她要结婚了。
砂金郑重地接过信封,打开查看,一边道:“恭喜,小姐。我记得你刚见我的时候还没有和你的男朋友在一起。”真是一眨眼的事,他俩居然已经要结婚了,真是令人感慨。
“谢谢您,砂金先生。”女孩笑得开心,“请您一定要来我的婚礼现场。”
“当然一定了。”砂金顿了一下,抬头问,“全公司都会来吗?”
“我向全公司都发了请帖。”
“这样——介意带家属来吗?”
“……?”
啧啧,真是难捱啊。
拉帝奥在自己清醒过来后就没和自己说过哪怕一句话,很明显是生气了。托帕一定是把自己折回去找那份医嘱的事告诉了拉帝奥,他都想象到出来拉帝奥会如何生气。没有什么重于生命,那份医嘱我可以重新写,你没有必要再回去冒着生命危险拿。云云。砂金有那么一点后悔,他当时确实有点昏头,下意识地想,戒指无所谓,医嘱不能有事。
不过托帕却没有把戒指的事情告诉拉帝奥,也没有把戒指交给他,只是把残破的戒指盒放在了砂金的办公室里,就藏在第三层抽屉内。
真是贴心。
第二次求婚计划也完美泡汤,砂金虽有郁结,但并不外露。或许他也该相信一下仙舟人说的天命,那件外衣内口袋很深,可偏偏那两个小东西就不小心掉了下去,那个行星常年晴朗,可偏偏就在他去的那天下了大雨。或许他不适合做这个求婚的人,这是天命吗?
他懒洋洋地对留给他无数个已读不回的拉帝奥发了条语音:“嘿教授,我的一个下属要结婚了,你愿不愿意也来凑个热闹?”
然后砂金抛下手机闷头处理了一天公务,那都是他养伤时落下的任务。等到天色已暗,他才重新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去处理一堆消息。托帕跟他说,你看看,你的下属都要结婚了,你的求婚还没成功。开拓者跟他说你可一定要好好休养啊,我心疼你。还有一些其他同事向他表达慰问与关心,砂金一一回答,但他没有回答拉帝奥。
因为拉帝奥没有给他回复。
他不知道人的好运是否也会用完,开拓者声称运气是守恒的,这边运气好那边运气就会差。总不能是因为他已经把运气用完了,终于开始倒霉。
就这么随便过了几天,砂金给戒指换了个新盒子,依旧带在身上,只是再也不放心放在内口袋。医嘱叫拉帝奥没收了,又由于他在和砂金冷战,砂金没机会把那东西要回来。他养成一个习惯,在思考或紧张时会下意识摸一下心口,这下可真是什么都不剩。
几天后,是那个女孩婚礼的日子。砂金把自己打扮得不同往日——是说没有那么花枝招展了,他可不想抢了新郎的风头,被别人笑话是抢亲的。
婚礼办在下午,临近傍晚,是刚巧不算太热又还有太阳的时候。砂金早早到了现场,要知道,作为新人的上司可是很忙的。他安排好桌椅,摆好饮料与蛋糕,忙活到婚礼即将正式开始才闲下来。
无暇顾及冲他打招呼的人,这次砂金成为了挎篮子的头号人物,他站在最前面,一直等到音乐响起,新人踩着红毯出来了,才把花瓣扬向天空,笑着喊,祝贺你们!祝贺这位美丽的小姐和英俊的先生。后边的一群人也开始撒花瓣和彩带,大笑着,大叫着祝你们新婚快乐!终成眷属!
完成了这一步骤砂金便溜回来,此时已经没有空位,可他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砂金愉快地跑去端来两份酒和水果,来到他身边,放下托盘,直接坐在人家对面,开口道:“嘿,拉帝奥,也该消气了吧,都快一个星期没和我说话了。”
好不容易才消气的拉帝奥可能叹了口气,他终于开了尊口:“我不认为我的话是会使人上瘾的毒品。”
好吧,这不就好了,这么简单。
砂金心情很好,他看着远处的新郎新娘,没话找话:“她刚做我下属时他俩还没谈恋爱,一眨眼就结婚了,真是不可思议。”
在这番话的鼓动下,拉帝奥认认真真地看了眼新人,说:“男方是个很负责的人。”
“你怎么知道?”
“他曾经帮我整理过器材。”
瞧瞧,多么不巧的巧合,现在结婚的是他们两个的下属。砂金哼笑了一声,忽然站起身来,提着凳子径直到拉帝奥旁边——他不太喜欢面对面交谈,那会让他有一种在办公事的感觉。
远处的人群欢笑着,打闹着。穿着美丽婚纱的女孩被围在中间,她紧紧握着另一个男孩的手。
砂金仿佛没骨头似的直接靠在了拉帝奥身上。他的手抚上拉帝奥的,同时凑近了在他耳边嘟哝:“教授,别气我了,你不知道没有你这两天我是怎么过的——”
刻意放软声音,听起来像撒娇。砂金顺到欣赏拉帝奥的侧颜,他被傍晚的温柔阳光描了边,看起来很温柔。
不得不承认,那位开拓者说的没错。叫他去当拉帝奥的学生他也心甘情愿,哪怕要每天接受被打负分,最终的结业成绩别说及格了,连零分都够不到。哪怕随时可能会被粉笔头暴击,他也愿意。抬起头就能看见拉帝奥实在太幸福,尤其是他上课时的模样,理性而不失热情,他对知识就像对他的情人一样。
砂金只顾着欣赏拉帝奥的侧颜,所以他毫无发现,拉帝奥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冰凉的,金属质感的,尺寸刚刚好,恰好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完全没有被卡住,十分契合,顺利得像他做了润/?/滑后拉帝奥轻松就能进/?/入/?/他的身体。
“!”
手猛地抖了下。一方面是由于他被自己奇怪的比喻刺激到,另一方面则是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无名指上的巨大干扰源。他抬起手,在参加婚礼前他摘下了所有戒指,现在只有无名指上戴着戒指了,似乎是用两种宝石做成的,红黄两色,像极了某人的眸子。
“按照你的理念,求婚似乎是应该很庄重震撼的。”拉帝奥认真地望着他,言语难得一点刺都不带,温柔又笃定,“但我不这么认为,就擅自按照自己的方式来了。”
不远处的人潮忽然热闹起来,不过砂金不在乎他们在热闹什么。他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拉帝奥的眼睛。他问:“你早就知道我在准备?”
“在整理你的大衣前不太清楚。”哦,是那次淋雨,拉帝奥帮忙给他脱大衣,想必是不小心摸到了那个小盒子。
很难想象,砂金在这一刻什么都不想做,他只抬头盯着拉帝奥的眼睛看,挪不开眼睛,好像那比那片玫瑰星云都要美千万倍。
别人都看不到,只有他能独享的。
未及他做出反应,一个绣球从天而降,恰恰巧落在拉帝奥和砂金面前。砂金这会儿还沉浸在做梦般的喜悦与酸涩中,反应慢了几步,那绣球便叫拉帝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静默了一会儿,一群人哄地涌上来,开玩笑说祝拉帝奥教授也百年好合新婚快乐,不过不知道这新娘会是谁呀?砂金也被裹在人群中央,托帕过来凑热闹,在发现接住绣球的是拉帝奥后惊讶了一下,在看到砂金手上莫名多出来的戒指后差点叫出声,砂金隐约听到她说:天啊,我怎么没带手机录像!
拉帝奥教授被困在人群中心出不来了,那些或认识他的或不认识他的都凑过来祝福他。他看起来很想戴上石膏头以屏蔽蠢货,但显然他不能做这种败兴的事。砂金笑得很高兴,他的喜悦就像那正在盛放的粉白色花儿,浓郁地灿烂盛开。
这样也很好,不比他的星云计划差,更美好,更浪漫。
人群臃杂,砂金趁乱偷偷拿出准备了好久的特制戒指——它的宝石像极了砂金的眸子,用了好几种石料组合而成。为什么不用钻石做戒指呢?天啊,他看见钻石就会想起那位上司,这可太令人扫兴了,他相信任何一个星际和平公司内部的员工结婚都不会选择用钻石作为戒指的宝石。他趁着被挤到拉帝奥旁边,悄悄抓住了他的手,慢慢把戒指套到拉帝奥的无名指上。
察觉到被抓住的那只手微微一颤,他笑着说:拉帝奥教授,祝贺你们。
祝贺我们。
求婚也不过是个表面的仪式,好像确实没那么重要。那颗行星,那片星云,那些有那么重要吗,似乎也没有。或许他不会再那么讨厌那颗让他丢了大脸的星星了,他甚至愿意再叫上拉帝奥去那里欣赏风景,看看那被比作“爱人的眼睛”般的星云。
但那一定比不过拉帝奥的眼睛,砂金想。
宇宙中的每一颗星星都是冰冷遥远的,它们像注视蝼蚁一样看着他们。真正的天才用孤独与这样的星星作伴,或许吧,他们注定无法像普通人一样靠在一起仰视天上的某片灿烂的星云,感慨说:啊,好美,但不如你的眼睛。
好在,他们两个不过是天底下最普通的人。
他们多么幸运可以相遇,并在同一片星空下共同仰望。
说笑间再认真看看对方的眼睛。
那是对方为自己准备的一片星空,只有他们能深入那里,认真观赏。
在人群拥挤中,他们两个又靠在了一起。不在乎那些目光,也不在乎嘈杂。拉帝奥低下头,轻吻了砂金闭上的眼睛。
那么,在公司内部结婚究竟分几步呢?
那当然是——一步。
只需要一颗珍贵的真心。
-Fin-
又傻又少女的沙雕睡前小故事(:з」∠)_有不符合原著和不符合科学的地方当私设就好ww
比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颗倒霉的行星不下雨,文科生连夜钻地
我的判词:请快快结婚!!(尖叫)
麻木,被屏了一次,重发一下
有一点小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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