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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真菌与人类：跨学科视野下的隐秘关联

花匠小妙招
2025-05-06 23:58

原创 PUP China 普林斯顿读书汇

俗语说：“秋食菌，赛过参。”秋季食用菌菇是一种公认的养生习惯。但鲜为人知的是，真菌更是我们生命中的“无冕英雄”。

你知道真菌其实与人类非常相似吗？我们拥有着同一个遥远的祖先，且都因为无法进行光合作用而进化出了特殊的酶来消化动植物提供的养分。作家梭罗也早有先见之明：“最卑微的真菌显示出与我们相似的生命。”然而，当我们品尝美味而百搭的菌菇底汤时，发愁于生长于清洁死角的霉菌时，或着迷于《植物大战僵尸》中或胆小、或坚韧、或致幻的各式蘑菇时，我们未必真正地认识丰富多彩的真菌世界。虽然总是被排在动物和植物之后，真菌们在我们生活中无处不在且至关重要。TA们在我们看不见的微观世界里默默生长、运作、奉献，既以菌丝连接着生命体之间的养分输送，甚至还能清理人类工业的残渣（如平菇能降解原油中的毒素，清理被原油污染的土壤）。任何热爱生命的人或许都应该正视真菌作为“无冕英雄”的角色。本期所推荐的劳伦斯·米尔曼所著的这本《真菌词典》（Fungipedia）将是你进入真菌世界的最好钥匙——如作家迈克尔·波伦这样称赞：“真菌小书，大大趣味！”

Fungipedia 采用百科全书式的编排方式，精选与真菌相关的趣味人物、事物和事件，再将相应关键词按首字母顺序排列。每个词条的内容不过数百字，却信息丰富、语言风趣，同时辅以形象生动的手绘插画。读者可以花上数小时沉浸于真菌的世界，详尽地了解各种相关知识、神话和历史，也可以闲来翻开随意一页，感受几分钟的惊奇之情。如作者所言，真菌学是一个新兴且暂时仍被边缘化的学科。现有研究的不足恰恰使得惊喜成为常态。与相对成熟的动物学和植物学不同，真菌学专家和爱好者常能拥有新奇的发现，或遇上不符合已知规则的例外。

不过，在米尔曼诙谐的笔触里，我们也开始领悟到这本词典区别于其他百科全书的地方。与其说这是一本以科普为目的、信息丰富的参考型文献，不如说这是一场充满想象力和跨学科视野的小小思想实验。作者眼中的真菌并不仅是自然界中的真菌，更是以社群为转移的、人类文化创造中的真菌。米尔曼构思词典的过程中仿佛同时调动了生物学和文化学的思维——呼应当下人类学学科中极具影响力的“生物文化式”（biocultural）的视角。因此，我们能读到某种真菌会产生什么样的酶，与其他生物发生着什么样的信息传递，也能发现真菌在各种经典作品中的影子：从《爱丽丝梦游仙境》中让爱丽丝或“长高”或“变矮”的毒蝇伞，到《地心游记》中穿越巨大地下蘑菇森林的旅程，再到神秘小说《涉案文件》中被用作杀人武器的蘑菇，真菌们“常常会激发我们的恐惧、纯粹的喜悦、人格化的视角”。

即便是看似常识性的知识，我们也可能因为正视了真菌在其间的作用而获得新的认识。例如，我们都知道“冬虫夏草”是一种名贵药材，却未必能解释其与真菌的关系。米尔曼这样写道，冬虫夏草盛产地的人们“一般认为它是一种单一的有机体，但实际上它由两种生物组成，一种真菌和一种昆虫。真菌的孢子穿过冬眠的蝙蝠蛾幼虫的角质层，然后真菌的菌丝会逐步消化毛虫生命力从较弱到较强的各个部分……”可以说，冬虫夏草本身就是真菌与其他生物不断交汇互动的实物佐证。再说兰花。美丽的兰花对自己的寄生伙伴的依赖性极强，从真菌上索取的养分占自身所需碳源的三分之一。作者以活泼的拟人手法描述两者之间的关系：“很可能，兰花一直在‘欺骗’真菌，承诺给它‘财富’，但什么也没兑现！”

真菌的魅力让我们游走于现实和想象之间，也要求我们从不同的学科知识中寻求启发。作者反复提及“民族真菌学”的方法（ethnomycology）——即人类学和真菌学的结合，“致力于研究不同文化中关于真菌的习俗、信仰、民间传说以及其食用和药用方法”。然而，也如米尔曼所言，某种蘑菇的“可食用性”或许是这其中最无趣的问题了！这个问题既反映出一种人类中心主义的思维（anthropocentrism），亦狡黠地暗示人类与真菌之间的关系似乎是不分情境、普遍适用的。米尔曼眼中的真菌世界恰恰相反，即不同社群对真菌的认识和应用具有相对性的。阿拉斯加的尤皮克人将蘑菇称为“魔鬼的耳朵”，并将它们踩在脚下，以免魔鬼听到他们的谈话；加拿大西部的因纽特人曾把马勃的孢子撒在新生儿身上，希望其长大后具有随时隐身的能力。不夸张地说，一千个文化社群眼中，有一千种对于真菌的想象。认识真菌亦是认识文化的窗口。

不过，真菌的世界也是不易察觉的。TA无处不在，却也十分隐秘。观察真菌需要我们慢下来，需要我们训练松茸人类学家罗安清（Anna Lowenhaupt Tsing）所说的“留意的艺术”（arts of noticing）。下次经过墙角的时候、烹饪的时候、身体某处被真菌侵袭的时候，不妨低下头细细观察那些在我们生命中承担举足轻重角色的小生命吧。

补充阅读：

Tsing, Anna Lowenhaupt. 2015. The Mushroom at the End of the World: On the Possibility of Life in Capitalist Ruins.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Hathaway, Michael J. 2022. . What a Mushroom Lives For.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即将出版）Bunyard, Britt A. 2024. The Little Book of Fungi.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PUP 内容速递

Fungipedia: A Brief Compendium of Mushroom Lore

真菌词典：蘑菇知识简编

一本关于真菌知识的图解小百科，从约翰·凯奇和特伦斯·麦肯纳到蘑菇的繁殖和蘑菇圈

Fungipedia是一本令人愉悦的蘑菇知识A-Z小百科，收录了180多个主题，内容涵盖《爱丽丝梦游仙境》、栗疫病、药用蘑菇、中毒事件、圣诞老人和蜡帽菌等多样话题。这本书不仅会让普通读者，也会让专家们进入真菌的奇妙世界。

作者结合了生态、民族学、历史及当代知识，讨论了蘑菇与人类的亲缘关系比与植物更为密切，它们如何进行繁殖，昆虫如何“种植”蘑菇，以及某些蘑菇物种如何以残留的辐射、蟑螂触须和粪便为食。他还探讨了像非裔美国科学家乔治·华盛顿·卡佛（George Washington Carver）这类专门研究由真菌引起的农作物疾病的个人生活；《彼得兔》创作者碧翠克丝·波特（Beatrix Potter），因为性别而未能成为专业真菌学家；以及J.P.摩根副总裁戈登·瓦森（Gordon Wasson），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将迷幻蘑菇介绍给了全世界。米尔曼还探讨了真菌为何是地球上最重要的生物之一，以及它们正如何受到气候变化等人类破坏行为的影响。

劳伦斯·米尔曼（Lawrence Millman）是一位真菌学家和多部著作的作者，包括 Our Like Will Not Be There Again, Last Places, Fascinating Fungi of New England, 和 At the End of the World 。他曾在格陵兰、洪都拉斯、冰岛、巴拿马、加拿大北极、百慕大以及马萨诸塞州剑桥的淡水池等多地进行真菌学研究，并记录了321种不同的真菌。

艾米·简·波特（Amy Jean Porter）是一位艺术家、插画师和自然学家。她的图书作品包括 Of Lamb 和 The Artists’ and Writers’ Cookbook ，她的艺术作品也曾发表在 McSweeney's 和 The Awl 等出版物上。

原标题：《白露｜真菌与人类：跨学科视野下的隐秘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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