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分享 > 【高中生读红楼】推陈出新，化铁为金——《红楼梦》中诗词引用的研究

【高中生读红楼】推陈出新，化铁为金——《红楼梦》中诗词引用的研究

花匠小妙招
2025-05-07 07:51

【摘要】：《红楼梦》中引用了大量的诗词文学作品，这些引用都有着独特的内涵与作用，本文选取部分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探究《红楼梦》的文化底蕴和人物塑造的精妙之处。

【关键词】：诗词引用；人物塑造

《红楼梦》是集中国古典文学之大成者，书中处处有对古典文学的承继与创新，具体艺术形式表现为对前人诗词歌赋等文学作品的引用与借鉴。黄庭坚《答洪驹父书》中写：“ 自作语最难，老杜作诗，退之作文，无一字无来处。盖后人读书少，故谓韩杜自作此语耳。古之能为文章者，真能陶冶万物，虽取古人之陈言入于翰墨，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也。” 《红楼梦》在引用唐宋诗词时，也像黄庭坚所说的一样“取古人之陈言入于翰墨”，古旧的诗句与书中人物的悲欢际遇结合在一起，焕发出新的生命力，使人物的形象更加立体鲜活，同时也为作品增添了厚重的文化内涵。

《红楼梦》中引用了大量的前人诗词，唐诗有李白、杜甫、王维、岑参、王昌龄、常建、王昌龄等人的作品，宋诗宋词则有王淇、欧阳修、王安石、苏轼、刘季孙、陆游、朱淑真等。在对唐诗宋词的引用中，一部分是直接引用，一部分在引用的时候有一到二字的改动。另还有大量诗句，是在前人诗句的基础上进行化用、翻用。本文选取了文中一些比较具有代表性的例子，对前两种引用方式进行探究。

直接引用

对话中的诗文引用

《红楼梦》的人物对话常常出现对前人诗词的引用与诠释，例如第十五回，自幼锦衣玉食的宝玉途经一处村庄：

一时凤姐进入茅堂，因命宝玉等先出去顽顽。宝玉等会意，因同秦钟出来，带着小厮们各处游顽。凡庄农动用之物，皆不曾见过。宝玉一见了锹，镢，锄，犁等物，皆以为奇，不知何项所使，其名为何。小厮在旁一一的告诉了名色，说明原委。宝玉听了，因点头叹道：“怪道古人诗上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正为此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引自李绅《悯农二首》。宝玉从未见过锹、锄等农具，初次见到未免好奇，他的疑问来源于天真孩童的好奇心理。接触到贾府外的普通底层百姓的生活，使娇生惯养如宝玉第一次感受到食物来之不易。他是“鳞鳞居大厦” 者，对民生多艰的感叹和他的身份形成巨大反差，着力刻画出他性格中善的一面。豪门世族中的纨绔子弟通常不会去关心平民百姓的生活，宝玉却会注意到这些与自己的生活无关的寻常农具，他身上有顽劣叛逆、任性不羁，却更多的是温暖纯善，对农人贩夫、丫环走卒，都保持着平等而非轻视的视角。他见物生感叹，终于真正理解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含义，对话时引用李绅的诗句，真实自然地表现出他性格中与他人不同的善良。

第十八回，宝钗暗中指点宝玉改诗：

彼时宝玉尚未作完，只刚作了“潇湘馆”与“蘅芜苑”二首，正作“怡红院”一首，起草内有“绿玉春犹卷”一句。宝钗转眼瞥见，便趁众人不理论，急忙回身悄推他道：“他因不喜‘红香绿玉’四字，改了‘怡红快绿’，你这会子偏用‘绿玉’二字，岂不是有意和他争驰了？况且蕉叶之说也颇多，再想一个字改了罢。”宝玉见宝钗如此说，便拭汗道：“我这会子总想不起什么典故出处来。”宝钗笑道：“你只把‘绿玉’的‘玉’字改作‘蜡’字就是了。”宝玉道：“‘绿蜡’可有出处？”宝钗见问，悄悄的咂嘴点头笑道：“亏你今夜不过如此，将来金殿对策，你大约连‘赵钱孙李’都忘了呢！唐钱珝咏芭蕉诗头一句：‘冷烛无烟绿蜡干’，你都忘了不成？”

“冷烛无烟绿蜡干”出自钱珝《未展芭蕉》。元春命宝玉作四首五言律，黛玉直接代宝玉作完一首，宝钗才情与黛玉不相上下，做法却截然不同。她会察言观色，看出元春不喜“绿玉”，就暗中教宝玉把“绿玉”改做“绿蜡”，与宝玉想不出修改方式、经提醒后仍想不到“绿蜡”的典故出处的表现相比，可见宝钗思虑之周全，反应之机敏。作者以“时”赞宝钗，在此处有了充分体现。而与“ 安心今夜大展奇才，将众人压倒”，直接代贾宝玉作诗的黛玉相比，宝钗显得更加稳重内敛，她不会直接替宝玉完成任务，而是注意到他诗作中不妥帖处，给出提示，并引导他进行修改完善。这里的引用体现出宝钗的才情，也表现出她稳重、性格特点。

酒令中的诗文引用

红楼梦中很多行酒令的情节，都是作者将大量诗词文句串联在一起，类似宋代的集句诗，形成了具有强烈暗示意味的表意整体。

第四十回大观园众人行酒令：

鸳鸯又道：“有了一副。左边‘长幺’两点明。”湘云道：“双悬日月照乾坤。”鸳鸯道：“右边‘长幺’两点明。”湘云道：“闲花落地听无声。”鸳鸯道：“中间还得‘幺四’来。”湘云道：“日边红杏倚云栽。”鸳鸯道：“凑成‘樱桃九熟’。”湘云道：“御园却被鸟衔出。”说完饮了一杯。鸳鸯道：“有了一副。左边是‘长三’。”宝钗道：“双双燕子语梁间。”鸳鸯道：“右边是‘三长’。”宝钗道：“水荇牵风翠带长。”鸳鸯道：“当中‘三六’九点在。”宝钗道：“三山半落青天外。”鸳鸯道：“凑成‘铁锁练孤舟’。”宝钗道：“处处风波处处愁。”说完饮毕。鸳鸯又道：“左边一个‘天’。”黛玉道：“良辰美景奈何天。”宝钗听了，回头看着他。黛玉只顾怕罚，也不理论。鸳鸯道：“中间‘锦屏’颜色俏。”黛玉道：“纱窗也没有红娘报。”鸳鸯道：“剩了‘二六’八点齐。”黛玉道：“双瞻玉座引朝仪。”鸳鸯道：“凑成‘篮子’好采花。”黛玉道：“仙杖香挑芍药花。”

这一段中引用了杜甫“双瞻御座引朝仪”“水荇牵风翠带长”，唐寅“处处风波处处愁”，李白“三山半落青天外”“双悬日月照乾坤”，高蟾“日边红杏倚云栽”，刘长卿“闲花落地听无声”等诗句。

行酒令时引用的诗文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物性格特点和形象。如湘云所行酒令，句句出自唐诗，契合牌面，并且生动传神，意境自然，可以说是十分精巧，反应也十分迅速，可见深厚积累和敏捷才思，正符合她聪慧机敏的形象。

第六十二回中，大观园红香圃内设席，席上作了几首酒令，“酒面要一句古文，一句旧诗，一句骨牌名，一句曲牌名，还要一句时宪书上的话，共总凑成一句话，酒底要关人事的果菜名。” 湘云出的酒令复杂难对，既要符合要求，引用的诗句又要连成一个整体，言之有物。然而在宝玉喝酒的短短几十秒时间里，黛玉就对出了酒令，可见她的才情：

落霞与孤鹜齐飞，风急江天过雁哀，却是一只折足雁，叫的人九回肠，这是鸿雁来宾。榛子非关隔院砧，何来万户捣衣声。

“落霞与孤鹜齐飞”引自王勃《滕王阁序》，“鸿雁来宾”引自《礼记》，“万户捣衣声”引自李白《子夜吴歌》。这段酒令契合湘云的要求，意境也浑然一体，贯穿整体的“雁”的意象营造出了悲凄的意境，“孤鹜”“雁哀”“折足雁”等字句、“ 榛子非砧”的巧妙谐音运用，都表达出黛玉对自己的身世命运与爱情渺茫之叹。季秋之月，北雁南归，远离故土寄人篱下的黛玉却是那只“折足雁”，无法踏上南归之路，看似是酒席上顺口而出的酒令，实则是作者对黛玉命运的提前昭示。

书中酒令种类繁多，但都基本具有表现人物形象的辅助功用，是否符合酒令要求、诗句的来源出处、对答的快慢，以及文段中穿插的一些细节心理描写，这些微小的细节衔接组合在一起，就构成了真实自然的人物侧写，表现出人物的性格、心理和命运。

花签中的诗文引用

掣签与行酒令的作用类似，但又与酒令有所不同，行酒令主要反映出人物的性格、才思与文学偏好，而掣签则主要是一种对人物命运与结局的预示。

第六十三回中宝玉寿宴，众人掣花签，宝钗掣到罗隐“任是无情也动人”，探春掣到高蟾“日边红杏倚云栽”，李纨掣到王淇“竹篱茅舍自甘心”，湘云掣到苏轼“只恐夜深花睡去”，麝月是王淇“开到荼蘼花事了”，香菱是朱淑真“连理枝头花正开”，黛玉是欧阳修“莫怨东风当自嗟”，袭人则是谢枋得“桃红又是一年春”。

所有签语都来源于诗词，暗示了人物的命运结局，为后文埋下了伏笔。如探春的“日边红杏倚云栽”，诗句本身结合众人的议论——“我们家已有了个王妃，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可以判断出这是一支具有明确的婚姻指向意味的花签。

部分签语的深意暗藏在没有引出的前后半句诗文和人物对话中，林黛玉的签语来源“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东风当自嗟”，两部分结合在一起，暗示她红颜薄命的凄惨命运。香菱一句来源“连理枝头花正开，妒花风雨便相催”，连理枝典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两棵不同根树的枝干合生在一起，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暗示香菱在“花正开”的美好年华里拥有了连理枝般的幸福生活。但“生为并蒂花，亦有先后落” ，夏金桂容不下聪慧善良的香菱，使她饱受折磨，“妒花风雨便相催”。没有明确写出的半句诗恰如其分地暗示了香菱生活中的波折，可谓是“不写之写”。

存在字句修改的引用

书中还有部分引用，作者对原句进行了细微改动，这些改动可能是作者的错漏，但也可能是有意为之，如果是后者，这些微小不起眼的改动就显得别有深意。本部分除了分析诗词引用在文段中的作用，对这些改动也进行了分析。

“花气袭人知骤暖”

书中袭人的名字来源于陆游《村居书喜》，关于她的名字，书中多次提及。首先是第三回:

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贾母因溺爱宝玉，生恐宝玉之婢无竭力尽忠之人，素喜袭人心地纯良，克尽职任，遂与了宝玉。宝玉因知他本姓花，又曾见旧人诗句上有“花气袭人”之句，遂回明贾母，更名袭人。

这里的旧人诗句，正是《村居书喜》，指出了袭人名字的来源。第二十三回中，再次提到了这个名字的出处：

贾政问道：“袭人是何人？”王夫人道：“是个丫头。”贾政道：“丫头不管叫个什么罢了，是谁这样刁钻，起这样的名字？”王夫人见贾政不自在了，便替宝玉掩饰道：“是老太太起的。”贾政道：“老太太如何知道这话，一定是宝玉。”宝玉见瞒不过，只得起身回道：“因素日读诗，曾记古人有一句诗云：‘花气袭人知昼暖’。因这个丫头姓花，便随口起了这个名字。”王夫人忙又道：“宝玉，你回去改了罢。老爷也不用为这小事动气。”贾政道：“究竟也无碍，又何用改。只是可见宝玉不务正，专在这些浓词艳赋上作工夫。”

这里把袭人的名字来由说得更清楚，加深了阅读者对这一名字由来的印象。袭人本姓花，以这句诗词取名，巧妙而贴切，“花气袭人”蕴含着如春天般美好的诗意，可以看出贾宝玉在这方面的造诣和他的美学修养。

然而，《村居书喜》中原句是“花气袭人知骤暖”，而在文中两次以整句的形式出现，都是“花气袭人知昼暖”，一字之差，其中原因值得推敲。“骤”与“昼”读音相近，为袭人取名时的宝玉还是个小孩子，记错是一件十分正常，也十分自然的事，这样的错误其实是符合人物形象的。同时从第二十三回的这一处描写可以看出，贾政认为这是“ 浓词艳赋”，对陆游诗持批判态度，而宝玉显然对此心知肚明，他很有可能是偷偷阅读这样的诗作，对其中具体字句的记忆并不精确，这也隐约折射出作者本人的诗词创作观。

“留得残荷听雨声”

第四十回中，也有关键性的引用：

宝玉道：“这些破荷叶可恨，怎么还不叫人来拔去。”宝钗笑道：“今年这几日，何曾饶了这园子闲了，天天逛，那里还有叫人来收拾的工夫。”林黛玉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宝玉道：“果然好句，以后咱们就别叫人拔去了。”说着已到了花溆的萝港之下，觉得阴森透骨，两滩上衰草残菱，更助秋情。

这句诗引自李商隐《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原句为“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惨”“枯”古音并不相近，错引的可能性较小，这里的一字之差值得细细推敲。

黛玉天性哀愁，又喜安静，这样的一句诗，是很符合她审美的。残荷与枯荷，看似都是指池中衰败的荷叶，但两字有细微的差别。“残”的意思是不完全的或剩下的，“枯”则是草木失去水分。两字所表达的意境完全不同，“残”侧重于外力的破坏，而“枯”是植物进入秋冬季节后的自然败落，“残荷”中蕴含的萧索凄凉之感甚于“枯荷”，也与林黛玉的心境相符。她对这句诗的脱口而出和潜意识中对诗句的修改，照应了她的性格。同时，“残荷”的意象，显然也与最终“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贾家更贴切。

“十里荷花，三秋桂子”

第八十七回中，有类似情况。

忽听得唿喇喇一片风声，吹了好些落叶，打在窗纸上。停了一回儿，又透过一阵清香来。众人闻着，都说道：“这是何处来的香风？这像什么香？”黛玉道：“好像木樨香。”探春笑道：“林姐姐终不脱南边人的话，这大九月里的，那里还有桂花呢。”黛玉笑道：“原是啊，不然怎么不竟说是桂花香只说似乎像呢。”湘云道：“三姐姐，你也别说。你可记得‘十里荷花，三秋桂子’？在南边，正是晚桂开的时候了。你只没有见过罢了，等你明日到南边去的时候，你自然也就知道了。”

此处引自柳永《望海潮》，原句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史湘云在引用时，两句的顺序是不一样的。她一向随性不羁，聪慧机敏程度与宝钗黛玉相当，但不像宝钗黛玉那样心思细腻。她记得柳永的词，也基本记得词中的字句，可以随时引用，脱口而出，但她不能清楚地记得词句的顺序。这样一处细微的调换完美地符合了湘云的性格特点，完善了人物细节，也使她的形象更加立体。

“纵有千年铁门槛”

第六十三回中,写到了妙玉误记的两句诗：

“他这脾气竟不能改，竟是生成这等放诞诡僻了。从来没见拜帖上下别号的，这可是俗语说的‘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成个什么道理。”宝玉听说，忙笑道：“姐姐不知道，他原不在这些人中算，他原是世人意外之人。因取我是个些微有知识的，方给我这帖子。我因不知回什么字样才好，竟没了主意，正要去问林妹妹，可巧遇见了姐姐。”岫烟听了宝玉这话，且只顾用眼上下细细打量了半日，方笑道：“怪道俗语说的‘闻名不如见面’，又怪不得妙玉竟下这帖子给你，又怪不得上年竟给你那些梅花。既连他这样，少不得我告诉你原故。他常说：‘古人自汉晋五代唐宋以来皆无好诗，只有两句好，说道：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所以他自称槛外之人。’”

此诗出自范成大《重九日行营寿藏之地》，原句为“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与妙玉所记诗句有一字之差，但她“槛外人”的名号无疑是来源于此诗。妙玉居住在栊翠庵，“栊，槛也”，自称“槛外之人”，却事实上是“槛内人”，这样明显的矛盾，是作者有意为之。

邢岫烟用“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这样的话来挖苦妙玉，暗含着作者本身的情感态度。她无时无刻不保持着冷静，与青灯古佛为伴，虽寄居人间，精神早已游离世俗之外，但给宝玉下拜帖所用的粉笺子却代表了她对红尘的渴望。倘若幼年时家中买的替身真的能替她消灾，她又何必出家？她身在佛门，却执意带发修行，还带着嬷嬷丫头服侍，她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定位依旧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她在槛内槛外徘徊，内心却跨不过那道槛。

除此之外，妙玉是对言语辞章和各种生活细节极为看重的人。第四十一回中宝玉认为绿玉斗“俗” ，妙玉就立刻反唇相讥：“这是俗器？不是我说狂话，只怕你家里未必找的出这么一个俗器来呢。”黛玉问：“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就冷笑：“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样一个以雅自诩的人，却偏偏记错了她唯一认定的好诗，把“铁门限”记成了“铁门槛” ，实在耐人寻味。

通过以上两部分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红楼梦中的诗词引用具有独特的内涵与功用，或表现人物性格才情，或暗示人物命运，或用作地名，或作为典故。作者在引用时进行的部分改动也在一定程度上完善了人物细节，使他们的形象更加清晰、立体。通过对前人文学作品的引用与借鉴，全书的文化历史底蕴更为厚重，我们感受到每个人物的独一无二，也感受到曹雪芹在人物塑造上手法之精妙，造诣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