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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豆花儿香一场春...

花匠小妙招
2025-10-16 05:51

蚕豆花儿香

一场春雨过后，各种绿色都争着从土壤里，从枝条上，探出了头。许多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花朵儿在风里飘逸着倩倩身影，竞相开放，抢尽了春天的风头。蚕豆的花儿赶着热闹，在枝丫里打着朵儿，但它不像满树的桃花含情脉脉，也不像满眼都是的油菜花热情奔放，更不像盆里的水仙花妙曼而矜持。它积蓄了一个冬天的能量，悄悄地躲在厚厚的叶片下面，不走近细地看，还真的看不出。人们常说叶子是衬托花的，蚕豆花却藏在下面反衬着叶子，我在想，是不是花瓣像个京剧的脸谱，彰显着国粹的低调、自信和大气呢。蚕豆花的香也是有个性的，你只有凑着它，深深的吸一口，慢慢的细细的品味，才能感受出淡淡的清香，极像是上好茶叶的回甘。
在我的老家扬州里下河地区，蚕豆是个常见的越冬农作物，头一年初冬种下，整个冬天生长得很慢，有时像个不起眼的小草被一层厚厚的积雪盖着。它对生长环境的要求不高，一般种在房前屋后，田埂边沟溪旁，有的甚至被种在树荫下，不用施肥不用浇水，种下了就不用管了，生命力极强。
孩童的时候，每每看到蚕豆，奶奶都会笑着说：人家孩子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而我家华子是含着蚕豆出生的‘土豆豆’。我出生的那一天，刚好队里以人头分蚕豆，我们家也因此多分了一份，邻居们都说我是个小尖头户。我与蚕豆也因此结下特殊的情结，每到蚕豆收获的季节，总会不经意地想起许多与蚕豆的故事。儿时的我，家里不是富裕的，不像现在的孩子能吃到不同的零食，那时候根本没有钱去买，但奶奶总能变换着花样，给我搞到一些好吃又好玩得土特产，蚕豆便是其中一种。每年春天夏天，在煮粥的时候，奶奶常会往锅里放上几十粒新鲜的蚕豆，稀饭好了，蚕豆也煮熟了，她就会用针和线将蚕豆穿成两串，挂在我的脖子上，说：戴着‘佛豆豆’出去玩吧，记得一串自己吃，一串给其他的孩子吃，不然人家不和你玩的。
记得有一次，我放学回来，奶奶在门口的老槐树下摘着蚕豆，就让我和她一起摘。我却站在一边，掰开蚕豆仁，把豆仁的外皮套在十个手指头上，就像现在女孩子做的漂亮的指甲，心不在焉地玩着我的游戏。这时，奶奶对我说：华子你看看这豆荚子是怎么长的，都是从豆杆由下向上，一层一级地向上长的，你上学做事也是这样子，要踏踏实实一步步地向上走，向前走。那时候的我，对奶奶的教诲是似懂非懂。
小时候，农村的冬天是没有空调的，为了取暖，奶奶会将厨房灶塘里带有火星的稻草灰放进瓦盆里，让我去烘手，有时还抓来一把老蚕豆放在火星里，教我用筷子轻轻地拌动，听到啪的一声，说明蚕豆熟了，夹了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放在嘴里嚼得脆脆的香香的。奶奶说：这是‘香豆豆’，长大了要成为人家的香豆豆，就要受得了烟熏火烤。现在想来那个蚕豆的滋味不会亚于鲁迅笔下的茴香豆吧。
我的儿子出生不久，我想给他取个小名，就征求奶奶的意见。奶奶说：孩子是八月份出生的，是庄稼收获的季节，人不能忘本，就叫他土豆吧。我和妻子十分赞同，也深深理解老人的期望。奶奶今年已经九十多岁，虽然没有文化，但朴实的语言里都会包含许多做人的大道理，让我们小辈们去领悟。
又到了蚕豆飘香的季节，今年一定要找个时间，带上妻子和孩子们回一趟老家，陪奶奶住上几天，给老人家做一道她喜欢吃得苋菜炒蚕豆仁，也带孩子们到田野里走一走，闻一闻蚕豆花香。

2022年3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