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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之書》

花匠小妙招
2024-11-02 02:53

网上搜来的，拼凑了下，也不全，不过多了几首。 ———————————————————— 《寶寶之書》　羅智成　（台北：遠流，1989） -- 序「寶寶」，我最親愛的第二人稱，出現於一九七三年底的作品「點降脣」。關於她(他)的靈感來自青年詩人對於理想異性、理想創作生活或理想知感經驗的嚮往。隨即成為一切可能的聆聽者的暱稱。當這兩個字被信賴地喚出，或被想到時，青年詩人努力杜撰但未成形的遭遇，便附身於他所期待的對象，十分親密地靠上前來。他們曾經是戀人、孩童、神祇、同志或導師，或自己。或可能成為戀人的人。向這些親密而虛擬的對象傾訴，主要原因是因為要表達的事物太細瑣，不是極關心你的人不會傾聽；要表達的太幽微，不去了解你的人無法深切體會。所以，寶寶之書成為一本美滿的書。因為作者預設並間接描述了這樣完美的聆聽者的存在。有了完美的聆聽者，我們自然也會有說不完的完美經驗。寶寶，現在孤獨起來趁著下一個念頭還在發呆好奇心還在讓我們就在這稀落的字裏行間比肩而行吧！ 1. 我們必須在長大之前展開我們的戀愛 2. 像醺然的術士用活生生的字句熬製香味四溢的羹湯是不是詩不要緊我追求的是美味、營養。 3. 復活是每天的：我的思維被一隻濯足的蚊蚋激起了漣漪在薄如蟬翼的夢境載沉載浮的我被沖上黑暗之岸緣攀附著被惦記的事今晨我再度醒來。 4. 那箱每天都得重新打包的日記，街名，失眠與考試卷的從前在來的路上我遺失了。我每天都得重新編寫他們。 5. 我允許你對我扯謊至少再一千次 ───誰會在你誠實的眼底仍希求　　　迂腐的真相呢？ 6. 你是說他嗎？那人那人的頭腦太過美麗 7. 城裡靠山的這兒下著小雨寬敞的路邊是種不活的行道樹還有被人們遺忘的開學典禮 8. 廣場上積水綠滿了浮萍大鐘指著百年前的黃昏我在中學時掉了的車票在零亂的街角掀動創作的喜悅來到心頭 : 在杜撰的新國度發現自己早已來過的證據寶寶就像經由不存在的妳我掌握到先前愛戀的遺跡 9. 他是為眾人擁戴的人但他不喜歡我但有一顆下凡的星星偷偷和我戀愛 10. 太明顯的愛意使坐我們中間的友誼侷促不安 11. 天使那夜回到天國的寢室，鑽入被窩，羞怯而喜悅地對我說：「天啊！我不曉得這麼多人偷偷地喜歡我。」 12. 當有人欣賞你的作品很可能他誤解了。很可能你對自己經驗的發掘還沒深到只有自己理解的程度。 13. 下小雨時，請接近草地...... 14. 鳳凰不飛的時候像窗簾一樣棲停在落地窗前風吹的時候便消失不見只剩窗簾 15. 博物管理有強烈打蠟的氣味它有一種琥珀般冰藏遊客的惡意不同的時空或蹲或立四處盤據在此已神秘失蹤了好幾個落單的少男少女「遵循方向↓」 16. 我警戒著一直到一個不小心鬆手放走一個念頭睡眠才潛進我擁擠不堪的夢裏 17. 那時，我們躲在被窩裏玩手電筒在腦袋裏照射出各式藏寶地點並在塵封的角落發現我們的史前 18. 那時許多事物和感受對我們來說都是難以負擔地嚴重老師的恐嚇，憂傷得要死的童話以很快的速度退化為夢境的種種遭遇還有一冊不知有沒有過的郵票。 19. 我緊緊在口袋裡握著一顆昏昏欲睡地發光的星星興奮得像無頭蒼蠅----- 這舉世無匹的幸運毫無用處因我連炫耀它也捨不得啊，我擁有一顆不可告人的星星 20. 當你適時加入原先的狂想就成為歷史 21. 颱風驅趕著街道但對熟識的朋友卻留下一座安靜的城池以待 22. 被窩裏善變的喀斯特地形是臨睡前散步的好去處枕下的伏流把粼粼水光映照在耳壁上被窩外，正在下大雨吧？ 23. 深夜無人的街道使我們相信一旦我們醒來，它就消失 24. 我們是真正擁有過星星的不像那些耽於幻想的人我們在它下弦的地方有個巨大的停車場甚至我們還擁有失去它之後的憂傷 25. 童年我有一次錯睡進顛簸的一輛急駛的大卡車一車暈車的星星 26. 掉在海裡那是一顆溶於水的星星光暈了開來 27. 那是城市周圍最高的山頭一向被星星視為它們的港口我們曾要求出海它們一逕在不遠處捕魚，不理我們。 28. 妳坐在床邊，我緊握妳的手到眼瞼下的深水塘探險當我累了我便醒來(一無所有) 到妳懷中花園 29. 妳就坐在床邊在我睡前以及未來每個虛弱的時刻看著我像星星照射荒原中那一汪水窪 30. 在大火現場我們注視古老華廈的傾塌觀者如堵。煙消雲散「以後　　再沒有高牆為我們擋住　從遠方星球　吹來的寒風了。」 31. 這次乘台車進入夢境巡視高海拔的鐵路比較稜線兩側的風景並一一記起不為人知的地名 32. 像一次神秘的探險這次我回來始終不肯透露 33. 我的眼睛是多話的它喋喋不休地望向妳而妳是善於傾聽的隔著那許多人遠遠地頷首 34. 我趕至約會的地方等候者已不見蹤跡「他們都去了那裡？」當地的老者神秘微笑我的友人因此洩漏了不為人知的尊貴來歷 35. 道具、其他演員與整座劇院被摸黑撤走我站在舞台上繼續想忘了的台詞妳留在觀眾席：「你不該上台。」「但是生命太短暫　我必須即時犯錯。」 36. 瞬間的感受像一顆星球降落在另顆星球上時最先碰觸到對方的那顆倒立的樹 37. 滴在屋頂上的梅雨像已用過的、被聽完的音符沒有高低我用睡著了的耳朵接不久便把它帶入夢境裡 38. 「你只知道我溫和的一面我可是隻思維的猛獸」「但快睡吧！親愛的猛獸睡前請節制你的思想鬆開覬覦的羣羊」 39. 鉅量的，更好的可能在可觸及與不可觸及的周邊發生我無法以自身現有的遭遇為滿足. 41. 只有奇遇足以抵銷生長在地球而不被其他星球理睬的孤寂吧？「我們希望被最被計較的人注意------ 「但這種稀有的事　只可能發生在愛情裡。」 42. 當我睡去鬆開雙掌。像雨點被提煉後剩下的下墜迅速而清晰我太快走完前程太快 … … 當我睡去鬆開雙掌進入妳的雙掌熄滅的星星焦黑了的光明夢中仍為妳的凝視侷促不安 … … 當我睡去在妳的雙掌隔著薄薄、微汗的皮膚從血管聽及漸遠的波浪當我睡去而妳鬆開雙掌一粒鵝卵石回到乾涸的河床。 43. 那時我睡眼興惺忪地下樓星星照在拖鞋上窗戶全打開、門也沒關緊這是我夢的第七層沒有人會進來 44. 我率領大群星星奔馳她說：「你為什麼這麼興奮？」我無法回答我的神思正放著一萬個風箏我花費半個夜晚到達那個隕石坑但有人先我而至在彼專心練唱 45. 星星在山後聚賭漆黑的小路被月光沖洗出來我們釣魚回家卻期待著一次壯觀的迷路 46. 星星一路跟著我們一直到家。星星回到昨夜以後我們才想起忘了要它留地址。 47. 霪雨進駐的古花園是隱藏在鬧市的一處寶藏。在那老社區迷路每個奇異的門牌或幽暗的茶行都勾起我光陰永隔的感傷 48. 「喂────」妳俯身看見我以漲紅了臉真要生氣了趕緊現身...... 那時我也也許九十歲妳正駕著滿天星斗去南方 49. 慧星在雨後打掃落葉女人帶傘送便當給輪值的天文學家。我瑟縮著從一些朝潮溼的詩句間經過在黑暗的思路裏絆到幾個不滿意的字 … … 積水的石級，和過了一天還化不掉但已忘了原因的遺憾 … … 50. 我該如何對一個不專心的女孩說話？仰睡在光裡，撥不開的光帳裡，太輕易的淚水從眼角流進妳鬢上的花，我和光糾纏了一陣，翻過身來，在妳眼我們的軀體時，我坐起來：「我們必需努力長大，以適應來年物是人非的情致。」 51 周末，遠方傳來未經翻譯的低潮。安息日，我驀然想起一些不夠好的詩句，想到不相關的佛羅倫斯、一些畫工、一些拱門。周五，我輕快地完成畫室的工作，逛街，停在櫥窗前，爲所有不可把握的美麗，感到悲戚地欣喜。 52. 我們放牧百花俯瞰我們睡夢的村落炊煙正裊裊昇起一隻蜜蜂停在我鼻尖唉！它混淆了清醒與夢中的世界 53. 靠近些，寶寶他們正發射升空我們的靈感，希望與懷鄉正向別的星球移民只留下愛情陪我們到最凋敝的最後 54. 從雲層後，飛航器的音爆搖撼著熟睡欲裂底四野我們懸念起散布在大雨中的，一千座空中樓閣不知如何收攏心思和它們取得聯繫？ 55. 像大漠中的花園抗拒風沙的掩埋像道路緊守湮沒的舊址像廢墟緊守往昔的幽靈妳將永遠在我身邊 56. 現在我要睡了大海平而深蘊妳可以在一旁玩耍靜靜徒涉左邊透明豐盈的淺水灣 57. 妳說：「我們勢必要，睡去了嘛？」抓緊了我，好像打算攀入井底。在井底，妳抬頭大聲對我說。「我們，我們勢必要睡去了麼？」我們睡著了，沒人回答 58. 她說：「我睏了。」靠在我身邊睡著了我關了收音機，想︰這是不可能的她怎麼比星光還輕？因為這麼想我相信她睡著後便離開了 59. 幾乎來不及年輕時間已經拿走我們手中的允諾轉贈給一旁更年輕的旅者 60. 她睡著了把整個夜空闔起來了把所有的燈熄了我被關在睡眠漆黑的門外整個世界當我缺席時繼續在她那一頭上映我清醒清醒而憂心地等待。 61. 「但是，我總覺得　我們太努力取悅時間　總覺得　太依賴不存在的　無所不在的旁觀者。」 62. 我曾一隻手交給你岩石一隻手交給你時間曾一隻手交給你經典，一隻手交給你時間我曾一隻手交給你天才最瑰麗的夢想，一隻手交給你時間曾一隻手交給你最小的衛星一隻手交給你時間現在，讓我們空虛的手握緊吧！ 63. 我們走入鴿羣鴿羣乍飛像突然被舉向天空我們蹲踞，護持，因為充滿景色的心思盈溢。 64. 我們能不能清醒地出入於睡眠沿途留下下次尋訪的記號？能不能機警地預窺鄰室巨大，未發動的死亡？ 65. 時間並不理會我們的美好 66. 在醒夢之際有什麼樣的藩籬我們竟鬆脫了緊緊看守的心讓他大肆咀嚼苦心經營的花園？ 67. 畫家說我們是無神論者我們和眾神都是很熟的朋友。 68 在全世界停電的晚上，寶寶森林和海來到我們周圍舞蹈一面下著雪、雨和樹葉是天堂在打掃他們的閣樓嗎？我們站在地球的煙囪上看北極和南極看訪客把他的馴鹿綁在我們窗前的欄杆上 69. 關於我那夜的奇遇是這樣的，寶寶突然地，我從鬧市中心走進一林蔭道兩旁是燈火通明但寂靜的華廈其中一棟，我推門進去，竟是從前的家其他幾棟也一樣由於我是如此思念你，寶寶，所以我不曾深思：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感覺 70. 睡眠是一件神秘的事。每次我們睡去，死亡便靜坐對面端詳我們。「在你往睡鄉的匆匆行色裡我對世界的感覺突然陌生 ── 啊，你不可逕自睡去我緊握你的手，緊閉著眼上了台階 … …我夢見你逕自睡去 ── 啊，我卻逕自睡去。」 72. 「因此，」我鬆開妳的手：因此，有很多仙女在我們的愛情裡流浪...... 73. 有人在我幼年的午後練琴單調的樂音奏了又奏我端出板凳，隔著樂聲和時間對坐為這次的冒險，寶寶，我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74. 外科醫院中庭是廢棄的印度花園，有棕櫚、半截椰樹和蜘蛛網家具行的後院是堆滿盆景的暖房參藥行的天井圍繞斑駁古牆厚厚的青苔釀著紅磚的幽香被童年記憶改寫的更早先的街上每家商號都通向不可挽回的幻想 75 那時我跌坐在天空的苔蘚上目送群羊遠去夜撤走了梯子星星的潮汐也將帶走我對你的思念 76 那時，最後的理想主義時期剛過去早起的人剛開始無聊清晨，百花盛開而無人注意…… 我在垃圾車開過而愈顯髒亂的街角拾獲學生時代的標語： “分給人家。人的靈魂是羸弱的，承受不住自己全部的愛意。節節敗退的委員會謹制” 77. 我們脫隊。涉水。回溯時光之溪。 ........... 經過我們相識之前與之後交會的一剎那我們緊握著手猶待餘悸，頻頻回頭 78. 然後妳上了台階在一個開亮了所有陽光的雨日妳還披著一身陽光和雨水我怎能忘記 79. 除了熔岩與清泉交織的慾念我誠實的想像事業一無貢獻在那一部份，我太貪奢，甚至不得不有點偉大喜歡我作品的人都覺得它確實悅人軟軟的句號看守著準確的語意荒謬、乖張但十分和善。 80. 來，告訴我一些持久的事比我們的心情改變得更慢的以妳深情、無畏的眼光 81. 雨夜一塊泥濘被急駛的車輪濺起在潮濕的騎樓下失眠。罔顧豐富的想像力凌晨乾涸成和隔壁的一樣大小的印記 82. 喜歡我的作品的人都覺得它確實悅人軟軟的句號看守著準確的語意荒謬、乖張但十分和善。 83. 「我甚至透過這本書想和你聯繫　但你毫不知情　繼續逛下一個櫥窗　舔第二個冰淇淋　不知道我是誰　甚至也不知道你是誰　但我已留下訊息　詩就是我的地址。」 84. 空曠的校門口掛著「世界末日。停課。」現在，這所大學交給我們了寶寶讓我們選一間教室坐一個下午 85. 我的失眠像壞了開關的小燈怔怔張望。起先他是遲歸的落葉步上台階的聲音門環輕響滲入室外的晚涼之後又在我耳窩吹奏喧嘩的無聲之笛之後他久酣起舞指揮著我重重心事的交響樂團他疲憊成一個淺夢就在那時陽光照暗的小燈扭開我等得睡著了的明天早晨 86. 整個下午是那株黃檀樹的獨奏會 87. 我們可以安於貧窮但不可讚美醜惡 88. 一盞路燈被安在置在離其他路燈很遠的路段默默照著跟前的柏油地活在黑暗中的妖精鬼怪都不怕它恣意圍繞踴舞動搖著黑暗與光明的界線。 89. 床緣和牆壁靠成的直角剛好可以容納一個傷風的鼻子一對貼近的眼睛在這密隔的黑色空間我一再清點著幾件重要的心事妥善而安適地難過著 90. 他的房間從不熄燈嗎我像一顆迷航的星星遠遠地想 91. 那些我欲握實卻不斷剝逝陳舊、敦厚的過；請成為我新生命的開始終結和全部。 92. 媽媽熄了燈並把門帶上之後我便由家裏返回自己的洞穴了拎著大包小包的雜念經過耳朵和枕頭的交界回到我真正的臥室 93. 熄燈的同時我腦袋裡的房間妳開燈進來打掃、整理信件始終背對著我...... 94. 雲層低霾的日子地球四周正下著小雨我們在地球上的露營也接近尾聲將再回到記憶中最模糊的部份清掃塵封的木屋等候陸續回來的家人 95. 工人走上前，拆下發光的窗雨水和噪音洒進來。奄奄一息的光在擱在牆角的窗戶上漸漸熄滅，死亡。 96. 今天，突然，鬧區裏的店都忘了開張人潮也忘了到此徜徉少年時的我焦急地想他們可能全到一處神秘的山坳出席歷史出軌的大合唱 97. 直到清晨我們才降落在巴士站旁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家 98. 我應門出去無人造訪。我鬆了口氣：我的期待總算沒被不期的事實打擾 99. 在３還沒出現之前我們只有１跟２可以選擇 100. 我們把新娘帶到兒童樂園並溫柔地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