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西芹的那个百合，和花店里卖的百合，是一回事吗？
独说卷丹，众人鲜知。一说百合，众人皆知。
卷丹和百合常常混作一物，不是说它们长的像，而是卷丹和百合皆可作为我们常吃的蔬菜，食用的部位一致，还都是白色的，少有人对这两者进行区分。
我们买来食用的百合，大都是如此。图片：pixabay
市场上能买到的“百合”常见的有三种，百合（Lilium brownii var. viridulum）、兰州百合（川百合无斑变种L. davidii var. unicolor）以及今天我们要讲的卷丹（L. lancifolium）。
好吃的卷丹还会开花
大概已有人尝试种植过我们用来吃的百合。在市场上买到的鲜百合，栽种在花盆里好生伺候，第二年生长开花时你也许会发现，花朵多半和我们印象中的百合花相差较远。虽然花朵不小，但印象中那白色长筒的花变成了红色上卷的花瓣，花瓣上还长满了黑褐色的斑点。虽不及百合的清素淡雅，却有热闹的火红，这便是卷丹。
卷丹，百合科百合属。图片：Ellen Rooney / professionalgardenphotographers.com
卷丹咩（Je t'aime）？？？绘图：翼狼Elang
卷丹鳞茎大及碗口、小若鹅卵，鳞片包裹紧实，耐储运，所以市场上所见的鲜百合尤其是江浙至华北一带，大抵都是卷丹。真正的百合则较为少见，其鳞茎的形态也比较圆，鳞片微张，好似一朵半开的莲花。至于兰州百合，它有着喜冷怕涝的特性，当地人很少拿来作食、 多用来作药，如今因品质卓越，倒成了产地品牌、销往全国专作食用。
卷丹的鳞茎，大而紧实。图片：goat mountain / flickr
其实，卷丹要比百合更常见得多。尤其在长江以北的平原地区，传统吃百合的习惯并不多，但是家家户户却喜欢在院子里种卷丹作为观赏之物。《群芳谱》有言，百合有麝香珍珠二种，“珍珠花红有黑点，茎叶中有紫珠”，这“珍珠”百合即是我们俗讲的卷丹。卷丹适应能力很强，从短夏的东北到炎热的江浙都可以栽培。卷丹的观赏历史也非常悠久，唐代便有壁画表现其栽培。明清花鸟绘画中，卷丹更为常见，清郎世宁的《仙萼长春图册》中即有一幅表现卷丹。
《仙萼长春图册》中，一幅卷丹紫萼缠枝牡丹。
卷丹栽培的习见，让初来东方的欧洲人倍感兴奋。因为欧洲百合属植物多素雅，卷丹这种热烈鲜红的花色在欧洲人眼里极为罕见，便搭载航船来到欧洲，并在欧洲掀起了一股栽培狂热。由于卷丹花色艳红，并有密集的斑点，欧洲人便称其“tiger lily”，也就是很多译著中出现的“虎百合”。
如何吸引昆虫传粉呢
百合属的物种，按照花型一般分列为卷瓣型、钟花型、管花型以及平展型。这种分类并不科学，却可以展示百合属中各种百合开花方式的多样性。卷丹自然属于卷瓣型，盛开的卷丹花瓣强烈上卷，花则下垂，雄雌蕊都外露上翻。其花瓣内侧具有数量众多的斑点，越靠近花心越密集。
卷丹花瓣上的斑点。图片：avemey.com
与百合不同的是，卷丹无香，也未有花蜜之类的报酬物。而且卷丹的花朵下垂，花丝及柱头强烈外翻，作为典型的虫媒花，显得贫乏又不友好。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经过长时间观察人们发现，卷丹这类卷瓣型百合吸引的授粉昆虫是大型的蜂类和甲虫，它们喜欢食用花粉。
在卷丹附近飞的蜜蜂。图片：underthecanopyoftrees.wordpress.com
卷丹外翻的花丝虽然不适合昆虫笨重的身体悬停，但其上的花粉黏性很强，稍有触碰就会沾上不少。同上，粗大的花柱外翻的位置和花丝的基本一致，适合大型昆虫落脚，而百合们的柱头分泌很多的粘液，于是虫子身上的花粉自然就沾到了柱头上。这种传粉略带欺骗性，因为昆虫不会识别雄雌蕊，挨个临幸便能帮卷丹完成授粉。一些带斑点的百合还会吸引肉食昆虫也加入传粉行列，后者被骗之后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一只被花色所吸引的蝴蝶。图片：RitaK. / flickr
繁殖困难 还能怎么办
百合属的大多数种类都是异花授粉，自花授粉以及同株花授粉的结实率尚可，但种子发芽率很低。自然条件下，卷丹的座果率仅60%，为了弥补有性繁殖的不足，多数百合属植物都具有很强的无性繁殖能力，有些依靠鳞茎片，有些依靠匍匐茎，而很多百合会依靠珠芽来繁殖。
珠芽是百合繁殖的重要途径之一。图片：infobarrel.com、jananned.blogspot.com
珠芽是生长在植物叶腋或者花序上的小球茎或者小鳞茎，待到其生长成熟之后，会自然脱落形成新的植株。卷丹多在叶腋长出很多紫黑色的珠芽，即《群芳谱》中提及的“紫珠”。
卷丹品种 'Splendens' 的珠芽。图片：Tubifex / wikipedia
卷丹的珠芽圆滚滚，常有大豆大小，成熟脱落后很容易长出小苗。有人以为这些珠芽就是卷丹的种子，然而，真正卷丹的种子是扁平的，周围有薄翅。在秋天果实成熟的时候，果皮开裂便会释放出种子，带翅膀的种子会随着风飘到更远的地方，生根发芽。
图为岷江百合的种子，扁平有薄翅，但过半数均为无效种子。图片：myfoodandflowers.wordpress.com
卷丹花美、鳞茎好吃，但是种子发芽率并不高，而珠芽从落地到长成新株需要三四年的光景。因此，虽然卷丹已经有人工栽培，但很多野生种群还是因为食用和采摘遭到不可逆的破坏，一些没有栽培的野生百合也受到牵连。如今，想要看到川百合的身影，大抵只能用望远镜遥望悬崖峭壁，因为人能所够到的地方，川百合已经被采完了。
川百合。图片：Petur Hafsteinn / flickr
人类对于野生植物的掠夺有些近乎疯狂，食用药用首当其冲。华北常见的山丹渥丹，如今已经很难看到漫山遍野的盛况。这些繁殖尚属容易的种类都如此，更何况那些花大色艳的种类。
本文是物种日历第3年的第296篇文章，来自物种日历作者@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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