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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 原文摘录

按热度排序 按页码排序 人生所不能承受的,不是存在,而是作为自我的存在。造物主依仗电子计算机,使几十亿个自我和他们的生命进入尘世。但是在所有这些生命旁边,可以想象一个更为基本的存在,它在造物主开始创造之前便有了,造物主对这个存在过去不曾施加过,如今也不施加任何影响。阿涅丝躺在草丛中,小溪单调的潺潺声穿过她的身体,带走她的自我和自我的污秽,她具有这种基本的存在属性,这存在弥漫在时间流逝的声音里,弥漫在蔚蓝的天空中。她知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更美的东西了。 她离开高速公路,进入那条省级公路是宁静的;遥远的,无限遥远的繁星闪闪烁烁。阿涅丝心想:生活,生活并无任何幸福可言。生活,就是在这尘世中带着痛苦的自我。 然而存在,存在就是幸福。存在:变成喷泉,在石头的盛水盘中,如热雨一般倾泻而下。 (查看原文) 必须懂得生活的钟面: 一直到某个时刻,死亡还是十分遥远的事情,因此我们对它漠不关心。它是不必看的,看不见的。这是生活的第一阶段,最最幸福的阶段。 随后,我们突然看到死亡就在我们眼前,驱也驱不走。它始终和我们在一起。不过既然不朽和死亡就像哈代和劳莱一样难分难解,那么我们也可以说,不朽也始终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刚发现它的存在,我们便开始狂热地追逐它。我们为它定做一件无尾常礼服,为它买一条领带,生怕由别人来为它选择上装和领带,选择得不好。这就是歌德决定写他的回忆录《诗与真》的时候,也是他邀请忠心耿耿的爱克曼到他家里来(奇异的巧合,这件事也发生在贝蒂娜为他的雕像画草图的一八二三年),允许他写《歌德谈话录》的时候,这个谈话录也是一幅画中人亲切的监督下画成的美丽的肖像画。 在这个一睁眼便看见死亡的生命的第二阶段以后,便是最最短暂、最最神秘的生命的第三阶段。关于这个阶段的事情,人们所知甚少,而且并不谈及。人的精力衰退、疲惫不堪、气息奄奄。疲惫是从生命之岸通向死亡之岸的无声的桥梁。死亡近在咫尺,人已懒得再去看它了;像从前一样,它是不必看的,看不见的。不必看的,就像一些司空见惯、屡见不鲜的东西一样。疲惫的人从窗户看出去,注视着一棵棵树的叶子,他心中在默诵这些树的名字:栗树、杨树、槭树。这些名字就像它们代表的东西那么美。杨树高大挺拔,就像一个举臂向天的运动员,也可以说像凝固了的窜向天空的火焰。杨树,啊,杨树。不朽是一种不值一提的幻想,一个空洞的字眼,一丝人们手持捕蝶网追赶的风,如果我们把它和疲惫的老人看到的窗外美丽的白杨树相比的话。不朽,疲惫的老人根本不再去想它了。 这个疲惫的老人看着窗外的杨树,突然有人通报说有个女人要见他;就是那个想绕着桌子跳舞,跪在门槛上诡辩的女人。他怎么办呢?他突然恢复了生气,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喜悦,把她叫作le... (查看原文) 我想着歌德在写“使人难以忍受的牛虻”的时刻。我想着他所感受到的喜悦。我相信,在他脑子突然清醒的一刹那间,他懂得了:他从来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过。他把自己看作是他的不朽的代理人,这种责任心使他失去了本性。他从前很怕做出什么荒谬的事情,可是心里却受到它们的诱惑。如果他有时也做了一些荒谬的事情,过后他总是想减轻它们的影响,以免背离那种他有时候视作为美的温情脉脉的中庸之道。“使人难以忍受的牛虻”这几个字和他的著作、和他的生活、和他的不朽,都是不相配的。这几个字,纯粹来自于自由。只有一个已经到了生命第三阶段,不再代理他的不朽并不把它当作一回事来对待的人,才能写出这几个字来。很少有人能到达这个极限,可是凡是能到达的人都知道,真正的自由就在那里,而不在任何别的地方。 这些念头穿过了歌德的脑海,可是他一下子便忘记了,因为他已经是一个疲惫的老人,他的记忆力已经衰退。 (查看原文) ……她对保罗的爱情仅仅是建立在一种意愿之上,一种爱他的意愿之上,一种需要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的意愿之上。如果这种意愿稍许有所松懈,她这种爱情就会像看到笼子打开了的小鸟一样飞走。 (查看原文) “我像你一样喜欢大仲马,”我说,“但是,我感到遗憾的是,几乎所有那时写出的小说都过于服从情节整一的规则。我的意思是说,这些小说都建立在情节和事件惟一的因果关系的连接上。这些小说酷似一条狭窄的街道,人们拿着鞭子沿着街道去追逐人物。戏剧的张力是小说的真正的不幸,因为这样会改变一切,甚至把最优美的篇章、场面和观察变为导致结局的一个普通阶段,结局只不过集中了面前所有情节的含义。小说被本身张力之火所吞噬,像一捆麦草那样烧光。” (查看原文) 因为我们不能把一种姿势看作是某个个人的属性,也不能看作是他的创造,甚至也不能看作是他的工具。事实恰恰相反:是手势再利用我们,我们是它们的工具,是它们的傀儡,是它们的替身。 (查看原文) 她久久地躺在那里,觉得自己感到溪流淌过她的身体,带走所有的痛苦和污秽:她的自我。奇异的难以忘怀的时刻:她忘却了她的自我,她失去了她的自我,她摆脱了自我;在那里她感受到了幸福。 (查看原文) 對不朽來說,人是不平等的。 小的不朽是指一個人在認識他的人心中留下了回憶(摩拉維亞村長夢想的不朽);大的不朽是指一個人在不認識的人的心中留下了回憶。有些工作可以一下子使人得到大的不朽。當然這是沒有把握的,甚至是非常困難的,但又無可爭辯地是可能的:那就是藝術家和政治家。 (查看原文) 所谓我们爱A,胜过爱B,这并非对比两种爱的等级,而是说,B得不到爱。因为,假如我们爱某个人,我们不能拿这个人去作比较。被爱的人是不可比较的。即使我们处在同时爱A和B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去比较两者,否则我们就马上不再爱两者之一了。如果我们公开宣称喜欢这一个,而不是另一个,对我们来说,这并非等于向大家承认我们对A的爱(因为我们当时只要说“我爱A!”就够了),问题在于谨慎而明确地让人明了,我们对于B完全漠然视之。 (查看原文) 里尔克谈到贝蒂娜的爱情:“这爱情不需要回报,它本身包含着召唤和回答,它自己满足自己。”天使的一个园丁在世俗之人心里种下了的爱情,正像贝蒂娜说的,不需要任何对象,任何回应,任何“Gegen-Liebe”(反爱情,回报的爱情)。被爱的男人(譬如歌德)既不是爱情的原因,也不是爱情的目的。 (查看原文) 任何插曲决不会预先注定永远是插曲,因为每一件事,即使最无意义的,都包含以后成为其他事件起因的可能性,一下子变成一个故事、一件冒险经历。 (查看原文) 仇恨的圈套,就在于它把我们和我们的敌人拴得太紧了,这就是战争的下流之处。两个眼睛瞪着眼睛相互刺穿对方的士兵亲密地挨在一起,血也流在一起。阿涅丝完全可以肯定,她父亲就是厌恶这种亲密。船上的人推推拉拉,挤在一起,使他非常腻味,他宁愿淹死拉倒。和这些相互打斗、践踏,把对方往死里推的人肉体接触,要比独个儿死在纯净的海水里更加糟糕。 对父亲的回忆把她从满脑子的仇恨中解脱出来,慢慢地,那个拍打自己额头的恶毒男人的形象在她的脑子中消失了。她突然想到了这么一句话:我们不能恨他们,因为没有任何东西把我和他们连在一起,我们毫无共同之处。 (查看原文) 你们总不至于对我说。两个意见有严重分歧的人能相亲相爱,这些都是些讲给孩子听的童话。也许他们能相互喜爱,如果他们能保留自己的意见,或者讲话时的语气像开玩笑一样并不认真(保罗和大褐熊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讲话的)。可是一旦争论爆发,那就晚了。并不是他们真的如此相信他们所捍卫的意见,而是忍受不了别人说他们没有道理,请看看这两个人。总之,他们的争论什么也改变不了,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更不会影响事情的发展,它完全是无效的、无用的,被限制在这个食堂臭烘烘的气氛里。可是请看看这一小群围在桌子旁全神贯注的听众吧!他们全都默默地在听着,甚至忘了喝他们的咖啡。两个对手抓住这个微小的舆论界不放;这个微笑的舆论界将指出他们两人中谁掌握着真理。对他们两人来说,谁不掌握真理就等于失去了荣誉,或者是失去了他的“我”的一部分。事实上,他们捍卫的意见对他们而言根本无关紧要;可是因为他们把他们的意见当成了他们的“我”的一个属性,所以对这种意见的攻击便变成了用针去刺他们的皮肉。 (查看原文) 面孔只有在思索时才是美的,而笑的时候人们不在思索。 (查看原文) 是的,最主要的是没有人看她。清静就是不被注视的那种温馨感觉。有一天,她两个同事病倒了,她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工作了两个星期。在那段时间里,她奇怪地发现她晚上几乎不感到累。这使她懂得了人的眼光是沉重的负担,是吸人膏血的吻。她上的皱纹就是那些像匕首般的目光镌刻下的。 (查看原文) 阿格尼丝自忖:造物主给电脑安放一个详细的程序后就离去了。上帝创造了世界,然后它被交给人类;被遗弃的人类在茫茫虚无之中不断呼唤着上帝却得不到回答——所有这些想法其实并不新颖。然而,被我们的先祖上帝抛弃是一回事,被宇宙电脑发明者的上帝抛弃则是另一回事。秩序统管了一切,程序在他不在时不停运作,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给电脑安放程序:这并不意味未来的一切都已纳入计划,一切由上苍统管。譬如,程序并没有具体说明1815年滑铁卢有一场大战,法军败北,它只说明人的本性好斗,注定要交战,而技术的进步将使战争愈加凶险。从造物主的眼光看,其余一切都已无关紧要。只不过是一个总体程序中的排列组合游戏。这些不是对未来的预言式的期待,它只是标明了各种可能性的局限。在此范围内,各种决定性的力量均受到偶然的摆布。 我们称之为人类的设计也没什么不同。电脑不曾安排一个阿格尼丝或一个保罗。它只规划了所谓人的原型,在此基础上产生出一大批样品。它们都没有内在的个性。这就好比一辆雷诺轿车,它的内质储存于车外,不被加以利用。单独的轿车只有序号的区别。人类样品的序号就是面相,即各种面部特征的组合,它纯属偶然,但甚少发生。它既不反映性格,也不反映灵魂,更不反映我们所谓的自我。面相仅仅是样品的序号。 她想:像我们这样被抛掷到世界上,我们必须首先与掷骰子时那特定的一掷认同,与超凡的电脑所安排的偶然动作认同:我们看到“这”(镜子中面对我们的映像)就是我们的自我时,不必大惊小怪。没有面相即自我这种信念,没有这样一种基本的幻像、原幻像,我们就无法生活,至少不能认真对待生活。这并不能说明问题,必须充满激情地认同,视为性命攸关之大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把自己仅仅看作是人类原型的一个变体,而是一种有其不可替代的内质的存在。那位新来者之所以要给自己画像,而且明确告诉大家它体现了某种独特而不可替代的属性,某种值得为之奋斗、甚至牺牲的属性,这才是真正... (查看原文) 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每天都要出现越来越多的脸,这些脸也越来越像。人如果要证实他的“我”的独特之处,并成功地说服自己,他具有不可模仿的、与众不同的地方,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培植“我”的独特性,有两个方法:加法和减法。阿涅丝减去她的“我”的所有表面和外来的东西,用这种方法接近她真正的本质(由于不断地减,她冒着被减成零的危险)。洛拉的方法恰恰相反:为了使她的“我”更加显眼,更加实在,更容易被人抓住,她在她的“我”上面不断地加上新的属性,并尽量让自己和这些属性合而为一(由于不断地增加,她冒着失去她的“我”的本质的危险)。 (查看原文) ……在摄影机时代,不朽的性质是不是变了?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实际上没有变。因为摄影机的镜头在被发明以前,已经作为它的尚未物质化的本质存在了。尽管没有真正的镜头对着他们,可是人们已经表现得像有人在替他们摄影一样。在歌德周围,没有任何摄影师在奔跑,只有从遥远的未来投射过来的摄影师的影子在奔跑。譬如说,在他那次众所周知的和拿破仑的会见时就是这样。 (查看原文) 仇恨的圈套,就在于它把我们和我们的敌手拴得太紧了,这就是战争的下流之处。 我不能恨他们,因为没有任何东西把我和他们连在一起,我们毫无共同之处。 (查看原文) 但是她却总摆脱不掉心中的焦虑。因为她 生命中的这一秒钟没有像其他的分分秒秒那样化入虚无,而是被 拉拽出了时间的进程,日后万一碰上什么倒楣事,就会将它唤 醒,它就会像没有掩埋踏实的尸体一样作祟。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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